砰的一声,赵晢给了他一拳头把他打翻在地,趴在地上的赵暄抬手狠狠地擦去嘴角的鲜血,反击地起身给了赵晢一拳头,声音怒了起来,“我恨你从小不让母后省心,可是母后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小时候明明我才是太傅嘴里最聪明的学生,可是母后从来不夸我,只因为调皮爱玩的你心血来潮写了一篇文章,母后却能爱不释手地捧着文章高兴了一天又一天,连宣纸的边缘都摸得毛化了。”
看着整个人怒如雄狮的赵暄,赵晢痴痴地站在原地接了他一拳,这一拳用掉了赵暄所有气力,他喘着粗重的气,看着倒地的赵晢,他嘴角的鲜血在白皙的皮肤上往下流。
“别打了,别打了。”元樱小跑过去抱着赵晢的头,将她护在尺寸之地的怀中,声音有些发颤。
“你看,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当了五年活死人,可还是有数不清的人爱你。”赵暄的声音哑了,他眼皮几番触动。
他抬手,以最大的力气反捶着自己的胸膛,“可我呢,从小到大我都不能犯错要做最好的那一个,可偏偏父皇眼里只有九皇弟,因为他母妃得宠,哪怕他顽劣不堪,父皇也宠他,母后眼里只有你,哪怕你不能动不能说话的这五年,我一个大活人站在她眼前,她竟然看不到。”他声音喑哑凄厉地哈哈放声笑了出来,声音悲凉。
元樱扶着赵晢起身,他拨开了她扶着自己的手,走近赵暄。
他还在说,回想起幼年心酸,哪怕是日后的储君,肩担江山民生社稷,他也忍不住犯了泪花,他几度欲言又止,“幼时,我以为父皇母后都爱调皮捣蛋的人,于是我假装着犯了一个错以为父皇母后会安慰我,哪知父皇狠狠责骂了我一顿,还罚我不得吃晚膳,我又去找母后,以为母后总是不同的,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了,她也斥责了我一顿,我饿着肚子想了一晚上,漫长又漆黑的晚上只有肚子的咕噜咕噜声告诉我。”最后一句话,赵暄几乎是吼出来了,吼的嗓子破了音,轻轻喘口气都疼的恍若凌迟。
他这一吼,屋子里似乎安静得如同没了人息,只剩下隐忍的锥心般低声的呜咽从帘子后传来。
赵暄的嘴动了动,他害怕又期待地看着帘子,皇后泪流满襟地走了出来,她眼前满是被咸咸的泪水晕染的景与人,她看不清楚两个高挑的人哪个是赵暄哪个是赵晢,可是哪怕她瞎了,也总能毫不犹豫地认对。
她缓缓地挪了几步,快快地冲到赵暄面前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和心生混杂在一起,她模糊不清地说,“暄儿,都是母后不好,你也是母后的孩子,母后怎么可能不疼爱你,只是你身负重任,母后不得不对你严厉,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她哭的声音很大,如同潮水一瞬间浸了赵暄整个人,他若水上的一叶孤舟在不知方向没有灯光的地方漂泊已久,突然云开见了一直为指引方向的星子。
“都是母后的错,母后不该对你这么严厉的。”皇后哭的撕心裂肺,她自责又懊悔,如果不是她,她的亲生孩子便不会反目成仇尔虞我诈,她的泪水淋湿了赵暄胸膛前的一小片衣裳。
赵暄被她抱的紧紧的,大有她再也不会松开的样子。
“母后爱你我,用的只不过是不同的方式,因为她对你寄予厚望才会因为你犯错焦急。”赵晢看着赵暄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平淡,他一如五年前一样叫他,“哥。”
没想到过尽千帆之后,赵晢竟然还会像五年前叫最亲密的家人那般叫他,赵暄如同绝处逢生的人,他终于抱住了痛哭的皇后,轻声说,“母后,别哭了。”
从泪滩里抬起头来的皇后憔悴如地上堆积的黄花,她看着赵暄笑,她也终于有了宽慰的笑,她又埋首下去,“暄儿,以前都是母后不好,以后母后会好好补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