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调柔和却不失力度,有种淡淡的思念、却又带了一点爽朗的洒脱。闻莺听得入迷,沉浸在其中,也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闻莺记得小时候,爹的书房里也有一支玉箫,她见了,便缠着爹吹,爹吹得也很好听,只是每次吹完爹都有些不高兴,摸着她的头一直叹气。后来那支玉箫不知道去了哪里,爹也再也没吹过箫。
一曲毕,闻莺从平缓的尾音里走出来,把脸从膝盖中抬起,问小五,“真好听,是你写的曲子?”
小五摇摇头,“她写的。”
闻莺反应了一会儿才忆起小五口中的“她”,大抵就是他在山洞里提起过,说与他有缘无分的那个人吧。
闻莺由衷的夸赞了一下那个“她”:“她好厉害,一定是个很棒的姑娘。”
小五抿唇笑了一下,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夜风细细的擦过耳边,过了一会儿闻莺才问,“这是她什么时候写的曲子?我爹告诉我,曲由心生,她那个时候心境一定很纯粹,才会写出这么干净的曲子。”
“在她要嫁人的前夕,她拿来给我的。”
闻莺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把手掌轻轻覆在了小五伏在膝盖的大手上,象征性的拍了一下又拿开,安慰他说:“我在曲子里听到了希望,她对你的希望,她说,她理解你,她懂得了,所以也希望你快乐。”
小五抬手轻轻地拍了下闻莺的头,闻莺有些羞涩的对他笑笑。月光清朗的照着大地,蜿蜒的小河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
胡府现在本就乱作一团,闻莺不敢在外面待太久,又跟着小五原路返回,小五送她到后门,推开小门、道了别,闻莺扭头问他,“我明天能不能带燕子姐去牢里看看二夫人?”
小五点点头,闻莺咧开嘴笑着挥手和他告别。待木门被轻缓的关上,小五才转身往县衙走。
第二天,闻莺一早和燕子一起去看安澜,县衙的人都认识闻莺,也没拦着。燕子毕竟还是小姑娘,见了安澜就抱住她哭,闻莺比她淡定一点儿,把手里的食盒放下,问安澜:“二夫人,你为何要认罪?”
安澜一点儿也没有坐牢的惶惶样子,十分安静的坐在草席上,拍了拍痛哭的燕子,近乎自言自语的说:“安澜这个名字,是安大哥给我取的。我刚被干爹领回周家的时候,是个冬天,特别冷,那年我才七岁,安大哥也才十岁,他给我暖手,然后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被冻的连嘴唇都张不开,说不出话,他就以为我没有名字,摇头晃脑的告诉我说,‘澜,水波也,安澜,以喻太平。以后你就随我爹姓,叫安澜吧。’其实我原本不叫安澜,我姓唐……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叫了安澜这个名字,这辈子却反倒不再太平了。”
闻莺从中听出了些苗头,问:“二夫人,你是因为那位安公子才认罪的吗?”
安澜却不再说话,把燕子推开,闭上眼睛道:“你们走吧,毒是我下的,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