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珵占的地方不错,第一排,人也不算多,有巡城军维持秩序,但不妨碍视线。
白君瑜行动不便,被安排在他们中间,左手边是荣沧和贤珵,右手边是太傅和祁襄,小松、白如和几个家仆站在他们后面,也能看得清楚。
今天天气不错,有丝丝凉风吹过,让拥挤的场面不至于太燥热。
白君瑜不时注意一下祁襄那边的情况,祁襄站在边上,他总怕别人挤到他或撞到他。
巡游的队伍由远及近,一路从驿馆往皇宫走。走面前端的是各族的舞娘,身后的乐队奏着他们特色的乐曲,让她们一路跳着往前走。中间是奏乐团,由于前方舞团已经够热闹了,他们的乐声容易被掩盖,索性不凑这个热闹,只坐在车上跟着路过,仅展示着他们的乐器,多是大川不常见的。他们后面就是珍品团了,各种宝贝都放在这一批中,有全金的屏风、五彩珊瑚盆景、一人高的玉雕貔貅、镶嵌着玉石与珍珠的琵琶等等,都是不菲之物,随便抠下一块,都能让寻常百姓过上一两年。
队伍最后是珍兽,这一队也是数量庞大,为不惊到它们,走得也比较慢。大部分珍兽都关在笼中,只有马、大象这种不易伤人又不会乱跑的走在外在外面,由城军和礼部的人一起护送,也是怕外族看送,万一从中动手脚,伤及路人。
百姓们的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显然十分欢喜。贤珵他们也沉浸在这份热闹中,聊着、笑着,与寻常百姓无异。
在珍兽队走近时,讨论声变得更大了,祁襄四下看了看,微微侧过身,像是张望的样子,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手指一动,一枚小石子借着内力推开了老虎笼子上的插销。这些笼子没有上锁,只是把外面的插销插上了而已,而这些插销又没有隔档,就像插在那里的铁棍子,只要一抽就能打开。
这明显不是大川装这等兽类的笼子,大川为防这些畜生伤到君主,通常是加好几层锁。而这种笼子是外族爱用的,外族多以驯服这些猛兽为荣,所以并不喜欢把它们关着,以至于笼子做得都简单。礼部这回明显是没想那么多,也没做替换,倒给了祁襄可乘之机。
欢闹声太大,石子推开插销的声音被结实地掩盖了过去。但笼中本就暴躁的猛虎却发现了这一点,似又细细观察了片刻,确定门在微动,便压不住兽性了,虎掌一挥,门一下就被拍开了。
等跟着老虎笼子的城军和官员发现时,老虎已经跳了出来,站在路边龇牙咆哮。
“啊啊啊啊啊——老虎出笼了!!”
“求命啊!”
“大家快跑,老虎吃人啦!”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将欢庆的气氛撕得粉碎。与此同时,后方雪狼的笼子也开了,还有装鸟的也没逃过,维持秩序的城军也没
想到会出这种纰漏,顿时也乱了阵脚。
混乱的场面更激起了老虎的兽性,这是祁襄预料到人。但让他没料到的是,混乱中,只有他们还稳站在这儿,引起了老虎的注意。老虎几乎没有犹豫地扑向了太傅。
“祖父!”
老虎动作太快,贤珵一个书生根本反应不及。
荣沧想推开太傅,但隔着中间的轮椅,动作迟缓。而白君瑜坐着根本不好使力,推太傅的动作也没推出准头。
倒是祁襄反应最及时,抓住太傅的胳膊猛地往后带了几步。太傅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贤珵和荣沧赶紧跑过来扶太傅。
老虎扑了个空,但兽性已起,獠牙外露,浑圆的眼睛一下盯上了不能动的白君瑜。
在附近帮着维持秩序的家仆中,白如先发现了情况,大叫道:“少爷!”
尾声中,老虎已经跃起扑向白君瑜。
白君瑜躲避是不可能的,用内力震开猛虎,可能会砸到其他百姓,就在他迟疑之间,一个身影直接扑到了他身上,随后是一声闷哼,血瞬间蔓延开,染透了青色的衣服。
“闻景……闻景!”
白君瑜看着眼前的血色,青筋爆起,双眼通红——祁襄扑到他身上,帮他档了老虎这一爪。破碎的衣服和绽开的皮肉刺得白君瑜眼睛生疼,心更是疼得发颤。他想抱住祁襄,但又不敢,怕压到伤口,弄疼了祁襄。他从未痛恨过自己腿恢复得慢,他觉得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此时他不再这样想,如果他好得快些,今天也不用祁襄护他了。
护城军终于反应过来,将老虎围住,但谁也不敢上前。好在有几位武林人士也在看巡游,帮着疏散了百姓后,回头收拾起猛虎。
“闻景,你……”白君瑜抓住祁襄的手,心中杂乱不堪。
祁襄疼的发颤,那些武林人士是他之前安排好的手下人,弄这一出是想让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沾不上功,白忙一场。那些手下人是为防野兽袭人,潜藏于人群中保护百姓安全的,这种时候出手相助,不会惹任何人怀疑。而且他是看准了周围没有孩童和老人才动得手,也是为了场面好控制些。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老虎会袭击他们。而他也没让手下人站于他们附近,就是怕白君瑜发现周围武人多,有所怀疑。
刚才的情况,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地扑到了白君瑜身上,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白君瑜受伤,这事是他弄的,若再伤了白君瑜,这份内疚他这辈子怕也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