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还欲再问话,便听远处传来一声轻咳,他本看着春风满面,如遇喜事,那璀璨的笑容却在见到剑寒清这瘟神的时骤然凝固,身子微僵,仅瞬间便成了凝重端庄的皇家该有的模样,比我见到他时还紧张。
顿了片刻,才行至他面前正色举手行礼,唤道:“大皇兄,你看错了,本宫方才什么也没做。”
这疯子竟是大皇子,难怪洛尘也对他礼让三分。
传闻这大皇子生来便是皇族逆鳞,极其憎恶礼教约束,狂妄不羁,更在十年前火烧摘星楼,据说那夜的火几乎照亮穹宇,如天火坠落,引得众臣惶恐,以为是天地崩裂,终被废去太子之位,禁于宫中,再无人敢提这逆鳞的姓名。
传言与真人对上,竟毫不违和。
是剑寒清能干出来的事。
他抱剑而立,面色凝肃,明明是同等站着,却偏望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沉声斥道:“你来做什么?”
只听这声音我便觉得紧张压迫,如处重压之下,太子却面不改色,嘿嘿笑道:“自然是想你,关心你才来,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剑寒清便笑了,与他低声说些什么,我听不清楚,也没兴趣听。
此时已至晌午,午膳过后,少主对头日没甚兴趣,不愿再去看,我自然只得陪他回客栈,魔教之人惯无拘束,白日宣淫常常有之,也已料到面对的是什么,刚阖上门便认命地在他脚下跪好。
他不说话,我瞄到他脸色阴沉着,也不敢吭声,想来想去都觉得是自己今日惹他不悦了,想起他的手段,即便知道害怕无益也忍不住微微发抖。
他好半天才注意到我,手轻碰了碰我的眼睫,我害怕这是暴虐前的温柔,先开口颤声认错。
“少主,属下错了,请您息怒……”
他秀美的眉微蹙,问:“哪里错了?”
我越发紧张,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道:“属下不该与人说话。”
我苍白惊惧的模样落在他眼中,狭长的凤眸闪过我熟悉的欲念,语气却淡然道:“你又不是哑巴,还能不说话了?喜欢跪便脱去衣服,来床上跪着。”
我这才松了口气,乖乖脱去衣服爬至床上伺候,任由他侵犯亵玩,只要不用手段便已觉得万般感激。
待他翻来覆去直至午后才放过我,允许我出门走走,但必须三更前回来。我忙叩头谢恩,终于得了片刻自由。
我受他虐待多年,几乎本能地惧怕,按理说该怕到连恨意都不敢升起,但我从来是心里不服嘴上服,觉得我留在长生殿对他臣服只因无处可去,若我想走,他没办法的。但自被种情人蛊后,那深深的无力感终是让我认了命,认为我无论被他如何对待都理所当然,认为他是可以对我施加一切的神。
那之后,憋屈和暴虐的情绪便交替出现,我向来理智平静,即便想杀一个人,也会找出他必须死的理由,再理所当然地动手,很少诉诸暴力,现在却已濒临失控。
我有些担心,怕再不发泄出来便要崩溃。
这么想着,再去看武道大会,却见人少了许多,洛尘,太子都已不在,只有剑寒清依旧在那树下的好位置边喝酒边认真观战,看到兴起,竟也上台切磋,先败林家幻步,再败天山寒冰掌,接着是飞霜剑,金钟斧,青阳刀,罗刹爪……
如此十场后,竟不敢再有人来挑战,半晌没人陪他打,他自己呆着无趣,朝台下扫了几眼望到了我,便朗声笑道:“上来吧!”
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但想必他不会在武道大会打伤我,我近来正牵挂轮回之事,也想摸清珈蓝残卷练后是何程度,他愿意指点我是好事,没什么不能应战的,便跃至台上,拱手行了一礼道:“还请英雄手下留情。”
便先拔刀出手。他拇指轻顶剑柄,一截雪亮的剑自剑鞘滑出,挡下我的刀,在日光下直刺眼眸。他的剑向来杀伐凌厉,如破军之刃,我每剑都能看清,却都接得极为艰难,步步后退,直将我逼近擂台边缘时,他不知为何忽然说道:“我说过,你不适合太刚猛的刀法。我能教你相思,现在学还来得及。”
我心想不,来不及了,我已快坚持不下去了,哪有时间重新练剑?
面上却平静道:“多谢英雄,下回再说吧。”
他听出我在婉拒,啧得一声,觉得我不识好歹,也懒得劝,再出几招将我扫落下台,比试结束。
拜这瘟神所赐,武道大会头日竟在未及申时便已草草结束,不多时大会的人已尽数散去,台上台下只剩我们两人。
四下无人,日头在他身后高高悬着,将他的身影映在洁白的擂台上,日光仍是刺目,我勉强辨认他的神情骤然变得凛冽,对我冷冷道:“跪下。”
我不知又是哪里惹到他了,但只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口中飘出便没了骨头般膝盖发软,不受控制,啪得跪倒在地。
看着他行至我面前俯视着我,这个角度总能令我羞耻地低下头,磕磕绊绊地小声问:“又,怎么了?”
然而他那压迫感却瞬间散去,对我笑笑道:“没怎么,看看你还听不听我的话,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