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语的意识飘浮着,疼痛拉扯着他的神经,但又似乎没什么感觉。
灯光非常刺眼,耳边有嘈杂的声响。
“简教授,简教授……”
他听到有人一直呼唤他,但他没法睁开眼睛。
他觉得他一直是清醒的,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有迷茫的血雾,他看到了一张脸,白净的额头,秀气的眉毛,明亮有神的眼睛。
“钟敏。”简语唤她的名字,但他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钟敏的脸非常严肃,没有表情,说不上生气还是不生气。
“你安全了吗?你去派出所了吗?”简语问。
“没有。”钟敏答。
“你要听话呀,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要团结,这是唯一一条出路。这对我们都好。”简语觉得自己说了很多,但听到顾寒山的耳里,只有“听话”,“团结”,“出路”等简单的词汇。
顾寒山盯着简语,他被打得太惨了,几乎看不出原来的相貌,他的伤势严重,颅骨破裂,碎片扎破了血管,颅内损伤严重,他急需手术,但他还惦记着钟敏。
警方非常需要他的口供,因为钟敏和范志远都不见了。
发生了枪战。警方追击几公里。刘施阳和另一名歹徒带伤顽抗,最终被击毙,但在他们的掩护下,范志远和罗峰跳河逃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钟敏也似人间蒸发。警方查到她开了一辆套牌车,但随后在林中发现了这辆车,人却不知所踪。
那些被捕的人,没一人能说出他们可能会跑到哪里。警方发布了通缉令,继续用技术手段排查,还把希望寄托在救回来的简语身上。
但简语病情危急,他被送往省中心医院,医院集结所有科室最资深优秀的医护人员会诊,新阳方面的其他专家和简语最得力学生,当然也是优秀医生们,也都赶了过来。
大家心情复杂,有人伤心落泪,有人悲观绝望,也有人焦虑忧心。简语无论生死,都会给各方带来严重复杂的后果。
警方希望能从简语这里获得一点线索,但医生说他不可能醒过来,如果走运,手术成功捡回一条命,也不知他还能否像正常人一样跟你们对话。
顾寒山换好了无菌服,准备陪着简语一起进手术室。
手术室还在准备,术前工作紧急但有条不紊地进行。奇迹一般,这时候简语竟然醒了,在顾寒山叫他的时候。
但他唤她:“钟敏。”
众人情绪激动,但都克制着不围堵上去影响交谈。
向衡拿了白纸,在上面写了大字提示顾寒山问地点。
“我在等你,你来了,再去派出所。”顾寒山道。
“他们在找你,别等,找警察。”简语艰难地说,声音几不可闻。
“网上说范志远逃跑了。”顾寒山在他耳边道。
简语僵在那里。
不远处的众人听不到顾寒山说了什么,但看简语那样,简直急得要跳脚。顾寒山你会不会聊天啊?
“他会去哪里找我?”顾寒山问。
简语的嘴唇动了动,再动了动,顾寒山的耳朵凑在他的嘴边,她没有表情。向衡皱起眉头,看简语的唇形他似乎没能发出声音,但向衡不确定。
简语再次昏迷。手术室已经准备好,医生将简语推了进去。
“顾寒山。”向衡喊着。
顾寒山转头看他,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顾寒山进去了,向衡和其他人在外头等着。裴琳芳呆呆坐着,一脸呆滞。
手术进行了许久。
向衡去忙案件的事,忙了很久,再回来,手术还在进行中。
陶冰冰的母亲闻讯过来,对着手术室门口双掌合十祈祷,对向衡道:“警官,我家冰冰今天可以出icu了,她这么重的伤都挺过来了,简教授大善大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向衡点点头,除了点头,他也不知能怎么回应。
护士劝走了陶冰冰的母亲。向衡看向裴琳芳。裴琳芳摇头:“刚才卢主任出来说,很棘手。”
向衡换了衣服进了手术室,隔着手术间的门往里看。顾寒山还在,她像上回一样,守在手术台一旁的位置,看着各台仪器数据和医生们的操作。
她似乎说了什么,主刀医生回了什么,但整体气氛凝重。
向衡不再看,他退了出来,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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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飞驰领了人再次去找童元龙。
这次是一大早去了他家。
警察里里外外把童元龙的家看了一遍,没有发现范志远来过的迹象。
童元龙把家门监控也给葛飞驰看过了,没有人来过。童元龙再次保证,自己不知情,也没有参与过范志远逃跑的事。但他的黑眼圈以及焦虑的眼神让葛飞驰感觉到了他对安全的担忧。
葛飞驰道:“范志远逃出后与他的同伙刘施阳汇合,对一些人进行了报复。童律师,你确定你不在他的名单里吗?”
童元龙不说话。他确定他在。
葛飞驰审视着他的表情:“童律师,这些案子里死的人够多了,我们真的不希望再增加受害者。我们非常需要你的配合。如果你有任何的线索,请务必告诉我们。”
童元龙昨晚就收到了消息,他想了一夜。他道:“范志远没有与我提过任何越狱的想法,他确实没有必要越狱,我们一审已经赢了,关于二审,到目前为止,我所了解的,你们也没有什么新的证据可以推翻一审结果,所以对范志远来说,真的没必要。我相信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情况。”
葛飞驰不反驳,耐心听他铺垫,只要你给出点线索来,你狡辩自己是神仙都行。
“我也非常希望警方能快点把范志远找回来。如果我知道他会去哪儿,我肯定不会隐瞒。范志远的案子熬到现在,警方对他的调查非常周密,了解的情况可能比我更多。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具体的有用消息。”
葛飞驰假意笑了笑,自我安慰道,他的耐心很好,非常好,所以他可以继续冷静地听童元龙胡扯。
童元龙继续道:“但我想到一个细节,我感觉没什么用,只是不知道你们警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你说。”葛飞驰心里骂脏话,装模作样这么久,浪费大家时间。
“范志远跟我说过他的一个幸运数字,78。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幸运数字。因为这个跟案件没有关系,所以我没有做笔录登记。”
葛飞驰瞪着他,你这是在骗鬼哦。随便拿个数字在糊弄谁呀。
“童律师。”葛飞驰问:“既然你觉得不重要,那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数字值得告诉警方。”
“幸运数字,那必定对他有些意义,是物品、人还是地址?他现在穷途末路,一审胜诉的成果也被他自己一手毁了,所以这个幸运数字是不是会有什么作用,这个警方可以调查一下。”童元龙道。
葛飞驰盯着童元龙:“如果童律师能有更多的提示,就更好了。”
童元龙摇头:“还真没有。我真的只是知道这个数字,如果我知道详细的内容,我肯定会记录,也一定会告诉警方的。刚才葛警官也说了,情况对我也不利,是吧,我也不想惹麻烦。”
“可是他随口说的一个幸运数字,童律师也没有记录下来,再加上童律师平常日理万机,这怎么就能把这个数字记住了呢。”葛飞驰非常敏锐。
童元龙道:“因为很碰巧,这个数字是我接范志远案的日期。我一开始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他在夸我,我成为他的律师是他的幸运。但我后来发现他并不尊重我,所以我觉得他并不是夸我,数字只是数字,与我无关。但因为这个巧合我就把这数字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