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二天,医院病房寂静空辽的走廊上,白得发透的灯光下,他仿佛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夏时初胸口有个地方紧了一下。
立在他们夏时间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n遍,那个阅览过某江热销小言的脑袋里迅速上演出无数个小剧场,包括且不仅限于远隔重洋的小情侣久别重逢,当年因为误会分手的恋人破镜重圆,看尽繁花的浪子回头找真爱,带球跑的女主终于被男主找到……
哦,带球跑这个可能不太对,她姐没娃。不过,也说不定……他看了眼夏时初的肚子,毕竟她老姐一年才回来一两次,前两年还出现过春节都没回家的情况,躲起来偷偷生个娃也不是没可能,说不定在北城,他家小外甥都已经会打酱油了。
他正在想入非非,突然听到夏时初低声吩咐:“时间,你进去看着爸。”
“爸不是睡……”触到老姐厉色的眼神,他立马改口,“哦,好。”
他极不情愿地挪动步子往病房方向去,一步三回头,快走到门口时还是没忍住朝盛怀扬挥了挥手,笑得极为灿烂。
盛怀扬淡淡地朝他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夏时间慢腾腾地挪进病房,关门声落。
走廊里,只剩下夏时初和盛怀扬。
四目相对,安静无声。
盛怀扬漆黑的眼睛定在她脸上,夏时初亦目光笔直地望着他,不避不躲,眼底干净清澈。
就这么对望了不知道有多久,盛怀扬缓步走到她面前,“你爸怎么样?”
夏时初:“你怎么知道?”
她提交年假时只说家里有事,没有提父亲受伤。
盛怀扬:“mike告诉我的,说你父亲摔伤了,挺严重的。”
原来是mike,夏时初想到下午那个电话。可据她所知,北城飞她老家的最后一趟航班是下午3点半,从她和mike通话时间算,除非他刚好在机场,否则不可能赶上。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更关心,“你来干嘛?”
盛怀扬脸上有一丝凝滞,“我过来看看。”
夏时初本想反问他一句“以什么身份?”,但被她压了下去,她不想做情绪的奴隶,更不想歇斯底里。
“谢谢。”她语调平静,“不过,我爸已经休息了,你回去吧。”
盛怀扬却也不尴尬,淡定得一如平常,“明天手术吗?”
“嗯。”
“晚上你陪护?”他又问。
“嗯。”
“需要我……”
“盛怀扬。”夏时初打断,清亮的眼睛盯着他,“我以为那晚在不夜城已经说得很清楚,但看来不是,或者说你没听明白。”
“没关系,那我再说一遍。”她不再跟他弯弯绕绕和磨磨蹭蹭,“你是想跟我和好吗?如……”
“是。”
他答得太过飞快干脆,把夏时初噎住,半晌讲不出话。
盛怀扬上前一步,拉近彼此的距离,黑眸凝着她,情绪在眼底翻涌,
“我说是。”他重复一遍,语气坚定,目光笔直有力。
夏时初攥紧手指,语调却是淡淡的,“好,我知道了,然后呢?”
盛怀扬脸几乎是狠狠抽搐了一下,眼底有茫然、困惑,还有一丝惊慌失措。
“没了?”夏时初轻笑,毫不掩饰其中的讥诮,“你不会以为你说句是,我就会心花怒放地跟你再续前缘吧?”
“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追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夏时初?”她往后退一步,脸上笑容未变,“还是你觉得,隔了这么多年,你一句解释、一句道歉、一个行动都没有,只要你想,我就会巴巴地跟你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盛怀扬,你太自以为是了。”夏时初狠狠掐住自己掌心,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再云淡风清都是假的。
哪怕她现在大抵猜到当年他其实是已经做好回来的决定,而不是她误以为的他的未来里没有她。可是,当初分手时他不曾挽回也是事实。
盛怀扬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心里蓦得抽痛,本能地上前一步,手忍不住去拉她,却被她错开了。
“盛怀扬,我追了你一年,等了你三年,早够了。”她转身,强忍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她没有抬手擦眼泪,而是深吸口气,缓缓道:“我不需要你的是,我想看到的是‘然后……’”
话落,她笔直潇洒地朝病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