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舟似乎微微怔了一下,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也默默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干燥又温暖,指腹处还带着常年用笔时留下的薄茧。姜沅的手小小软软的一只,就这么被他整个包着,握在手中。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心底忽然就生出一股子怜惜来,酸酸涩涩的,沉默地酝在心底,揪得人心微微地疼。
远清居的下人房里,白楚思正靠着床柱子,转过头往外看。
“雪停了。”她喃喃道。
下人房里头没生地龙。毕竟算是个大工程贵物件儿,顾家就是再有金山银山,也不至于扔到下人房里头替他们安上地龙,便是姨娘住的屋子里,那也是没有的。
只有正经主子住的屋子里才有呢。
禾儿原本也是在少夫人屋里服侍的,少夫人屋子里又是地龙又是火盆,烘得满屋子都是暖暖的热热的,让人四肢百骸都舒服。而这会子她在这里里外外的忙着,却见屋里只有一个火盆,不免对白楚思生出几分同情来。她放下刚刚倒过水的铜盆,又转身来替白楚思掖了掖被角,软声道:“雪停了好呢,这会子快夜里了,落了雪更冻人。姑娘,要不要再生一个火盆来?”
白楚思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冷其实还是有点冷的,不过现在她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冷热了。或者,说是“感觉不到”更为妥帖些。
自打那日疼晕过去,醒来以后听到禾儿战战兢兢的一句“姑娘节哀”之后,她便好似丢了魂儿一般,整日里浑浑噩噩的,醒了睡睡了醒,余下的时间就都是在发呆,一双眼睛空茫茫地望着帐顶、窗外或者屋子的不知哪一处。但不论她看着哪儿,那眼神都是虚虚的,落不到实处。
禾儿和杜妈妈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白楚思要抬姨娘了,少夫人便发了话,让她们俩往后就伺候着白楚思了——可她们也没什么好法子。
白姑娘自个儿心气提不上来,她们又能有什么法子?
她们最多不过是劝一劝,开解几句罢了。
就比如这会儿。
白楚思回答完禾儿的话,依旧是头也没转一下,两眼木木地看着窗户外面。禾儿凑趣:“今年这雪下得可真大!倒是让奴婢想起来从前老家的一句谚语,说是‘今冬大雪落得早,定主来年收成收’呢,明年一定是个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