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心肝

湘眉倒是捂嘴偷笑:“何时那裴三郎真像这戏里演的一样,抱着我们小姐喊心肝儿肉,哭着喊着让她不要走,或许就有公主想的那日了。”

“那就像神跌下了神坛,是不是脸着地味儿都变了。”

贺淳灵似有些悟了,她托着腮帮咕哝:“看来有些人啊,就喜欢爱而不得的滋味儿,恨不得那裴三郎天天浮在半空不下来呢,她乐得日日沐浴焚香虔诚供奉。”

……

虚掩着门的隔壁雅间,席羽竖着耳朵将这些话听了个差不离。

他探眼看了看戏台,怪腔怪调地复述了句:“心肝儿肉?”

被一墙之隔谈论臆想的人,这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檯面,半半遮着眼,像不曾听到那些话似的,兀自在思虑着什么。

想了想从这人嘴里说那几个字儿,还要哭着喊着不让走……须臾,席羽抚了抚小臂逆起的寒毛。

怪别扭的。

但好像……也怪有意思的。

过了会儿,席羽摸着下巴沉吟道:“那贺流青这样针对纪家,莫不是知晓了些什么?可靖王不是约束得极严么?还会有人乱嚼舌根?”

“很奇怪么?管得再严,也只能堵住下人的嘴。”裴和渊不以为然。

“你是在指靖王妃?”

裴和渊意思意思地掀了掀眼帘:“贺流青这张脸天天在跟前晃,她会没个说漏嘴的时候?”

席羽抱臂琢磨了会儿,忽然联想到,就这方面来说,靖王府与临昌伯府倒是有几分像的。

他回到桌边,随手抓了把果脯抛接着吃:“真要说起来,要没有那关贵妃,贺流青哪来的机会投生到王府?”

“靖王也是怪小心的,你说……他总不带贺流青去顺安,是怕皇帝老儿多心,还是怕影响宫里那位?”

多此一问。

“你倒是与我说说,这当中有何区别?”裴和渊淡淡瞥他:“顺安的事办得如何了?”

席羽耸耸肩:“都准备好了,就等靖王父子入宫了。”

吐出果核,席羽挑眉乜向裴和渊:“说起来……我方才想到个绝好的提议,既能摆脱那几桩婚,让霍氏的算盘落空,还能对你谋划的事有帮助,要不要听?”

被剥离的花瓣在桌上整整齐齐摞成一堆,又被无情扔入碟中。

裴和渊仔细拭过手,又起身走到窗边。

“说。”

席羽一脚踏上椅面,以狗头军师的姿势,条理得当地与裴和渊分析起来:“你不是打算控制宫里那个么?自她身边人入手,不是更加事倍功半?这数来数去,她身边也就一个女儿一个妹妹。公主你是娶不了了,但另一个,不是自动送上门了么?”

“而且与关家搭上亲,你这立场便足了,得了个新身份说什么做什么,不是更能令靖王信服?”

“而且那关姑娘好糊弄,娶回去做摆设也正正合适。”

沾沾自喜地说了一通,窗边人却久无动静,席羽扬声问:“开个腔啊,这主意如何?”

“不如何。”裴和渊想也不想便这般作答。

春暮风儿带暖,木香清芬四溢,引来只墨蝶翩跹而至。

蝶儿舞翅,在云般的花簇间来回流连,最后,停在偏右一朵开得正盛的上头。

确认它选定这朵,裴和渊伸了手,打算去摘。

触到那花实后,裴和渊指间用了力,正待要拧断那花茎时,忽听到一声结结实实的倒吸气,接着,隔壁窗台蓦然伸出一只手捉住他。

那人动作实在是快,快到像是打了他一下,还响起清脆的,肌肤相接的声音。

而紧接于后的,是姑娘家的一声惊呼:“三郎?”

裴和渊转头,对上一双妩媚的凤目。

在那双凤目中,他先是看到白日撞鬼般的惊讶,很快便又转为骇腾腾的忻悦与骚动,眸光晶晶亮亮,炽热到像要在他身上盯出个属于她的窟窿来。

这会儿,喜形于色的姑娘家探出半个身子,右手握住他,指腹还在无意识地摩挲他的手背。

这样危险的姿势,他只需用巧劲一拽,便能将她带出窗台。

坠到楼下,不死,也得残。

关瑶自然不知裴和渊想的是什么,此刻她满脑子嗡嗡乱响,完全沉浸在重遇檀郎的意外之喜中。

三郎不仅仍在青吴,还来了秋拾园,还这么巧和她碰见了?

这是什么天赐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对比上一章末尾的最后一句话,嘿嘿嘿嘿感谢在2021-07-0422:30:592021-07-0722:2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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