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做翻译"拉玛赶在卫燃开口之前说道。
闻言,卫燃点点头,指著紧挨著那片血泊的狭小洞口说道,"需要艾德从里面钻进去,那里有一张上翘的单人床,那个婴儿就在床上,但是具体的情况看不到。"
等拉玛将这话翻译给了她的哥哥艾德,后者也毫不犹豫的趴下来,顺著那道狭窄的,残存著血跡的缝隙艰难的一点点钻了过去。
很快,艾德用阿拉伯语说了些什么,拉玛也立刻摘下脖子上的拍立得递了过去。
"他说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
拉玛话音未落,里面便亮起了闪光灯的光芒,紧跟著,那台让在往外吐照片的拍立得也被送了回来。
聪明的兄妹!
卫燃暗自讚嘆的同时,伸手接过了拉玛递来的照片。
略作等待之后,隨著照片显影,卫燃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那个女人是侧躺在床上的,她的手就搭在婴儿的身上,几乎将她完全护在了怀里。
他几乎能想想得到,爆炸过后,坍塌发生前的一瞬间,这位伟大的母亲在危机关头,选择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好她的孩子。
她確实用生命保护了自己的孩子,但在楼板压住她的身体之后,她的孩子却也被她的手臂禁錮著细小的脖子。
近乎下意识的,卫燃便想到了方法——切开那个年轻妈妈的肩关节。
这是最简单也最容易实现的方法,可是
卫燃不由的偷偷看了眼一脸焦急的拉玛,这个方法一旦说出来,对於年轻的拉玛,对於里面同样年轻的艾德,是否过於残忍了些。
可是
卫燃暗暗嘆了口气,这个时候他们似乎都没的选。
"这里"
卫燃指著照片里那具女尸的肩关节,"从这里切开,这是唯一的办法。"
闻言,拉玛明显慌了一下,但很快,这个坚强的小姑娘便接过了卫燃递来的自製绞颈丝,将处理方法翻译给了里面的艾德,隨后将绞颈丝和做好標记的照片一併递了回去。
很快,狭小的空间里便传来了反覆拉动绞颈丝的时候,宛若锯木头一般的细碎噪音。
略显漫长的等待之后,婴儿的啼哭声似乎清晰了一些,卫燃和拉玛的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期待之色。
"咚!"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狭小的缝隙里却传出了一声让脚下震颤的闷响以及艾德的惨叫!
短暂的呆滯过后,拉玛尖叫著就要爬进去,隨后便被卫燃一把拉住了胳膊。
"放开我!"拉玛下意识用阿拉伯语尖叫著,接著又换成了卫燃能听懂的法语。
"我先进去看看"
卫燃轻而易举的将这小姑娘拽到身后,他自己则趴下来,将头探进洞口看向了里面。
蒸腾的烟尘中,手电筒的光柱有了实打实的形状,但在光束聚焦的位置,他却发现,那张单人床,乃至单人床上压著的一部分楼板已经坍塌了——艾德的大半个身子,就压在那张床下面。
在他的脚边,卫燃还能看到两块似乎才锯下来的床板,他更能清楚的看到,床上那个女人的尸体並没有被锯断胳膊。
显然,艾德选择了更加麻烦更加人道,同时也更加危险的方式——他选择锯断婴儿身下的床板,然后把那个被牢牢禁錮的婴儿抱出来。
这个年仅16岁的小伙子確实成功了,那个婴儿就被他双手稳稳的抱著,但他却被床板和楼板压住了胯骨和整个下半身。
"拉玛"
艾德在看到卫燃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但隨著他扯起的嘴角,却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暗暗嘆了口气,卫燃退出来,将洞口让给了哭喊著的拉玛,他自己也颤抖著朝外面大喊著需要千斤顶——那只是徒劳罢了,即便有千斤顶,也根本没办法把艾德救出来。
"里面怎么回事?!"洞口外面,雪绒花大喊著问道,片刻之后,她也亲自将一个油腻腻的千斤顶送了进来。
"艾德被压住了,他"
卫燃接过千斤顶的同时,那道狭小的洞口里也一次次的亮起了闪光灯的强光。
"他恐怕救不回来了。"
卫燃说完,根本不敢看脸色苍白的雪绒花,转身重新挪到洞口的位置。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泪流满面的拉玛已经爬了回来——她还抱著那个小小的、毫髮无伤的婴儿,以及怀里的拍立得照相机。
"兽医,能"
拉玛抽了抽鼻子,一边抹掉眼泪一边泣不成声的问道,"能立刻杀死我的哥哥吗?
他知道他活不了了,他说他太疼了,求求你了,兽医,不,东风先生,快点想办法杀死我的哥哥艾德吧,他真的太疼了。"
"带他们出去吧"卫燃说著,噹啷一声丟掉了手里的千斤顶。
那沉闷的撞击声让拉玛打了个哆嗦,也让雪绒花打了个哆嗦。
或许只是漫长的几秒钟之后,雪绒花用力吸了口气,接过那个小小的婴儿,轻轻推著拉玛爬向了洞口外面。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卫燃轻声呢喃著,他的手里,也出现了一支拧著消音器的鈦合金手枪。
重新将头和一只手钻进那个狭小的洞口,卫燃颤抖著举起手里的武器,对准了那个仰躺在地,双手迭放在胸口,似乎正在用阿拉伯语艰难的诵念著什么的英雄,咬著牙扣动了扳机。
"啪!"
被消音器压抑的微弱枪声中,艾德的头顶出现了一枚弹孔,一颗滚烫的子弹壳也跳出来,撞在倒塌的墙壁上,又砸在他的脸上,把他的心烫的狠狠抽了一下。
"我又一次杀了自己人,又一次杀了孩子。"
卫燃喃喃自语的念叨著,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癲狂崩溃的诡异笑容,就连他手里那支仍旧瀰漫著硝烟的手枪,也顶住了他自己的下巴。
然而,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他却被人抓著一条腿,格外艰难的拽了出去。
"你倒下了,我们就少了一个医疗人员。"
脸色苍白的雪绒花一边强自冷静的说著,一边抓住了卫燃手枪,轻轻掰开他的手,将那支刚刚杀了人的枪丟到一边,又将他拉起来抱在了怀里。"而且,不止手术室需要兽医先生,我们也需要东风先生的保护。"
"我杀了艾德"卫燃含糊不清的说道。
"拉玛让我转告你"
紧紧将卫燃搂在怀里的雪绒花无比温柔的贴著他的耳朵呢喃著,"她说,艾德是个战士,那是他该做的事情,他不怪你,她也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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