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腰间抽出匕首,贴上男人的脖颈,道:“如果你敢对公子做任何不利的事,我会立马杀了你。”
这个奴隶有多厉害,他是见识过的,纵使公子对他信任,但也不能对这样的危险掉意轻心。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脖颈的危险,任由刀尖划破脖颈的皮肤,以最快的速度向贺暄奔去。
“啊。”池晟终于来到了贺暄身边,他欣喜的再次唤了一声,将脑袋凑近贺暄垂在床边的那只手。
可床上的贺暄却没有半点反应,他主动贴近,冷得像冰。
池晟打了个寒颤,想起了那日山洞中,主人的身体在他怀中越来越凉的恐惧。
他无措的看向一旁的宋漠,向他重重磕头,申请祈求。
“能救公子的只有你。”宋漠再次道,“你和公子掉下悬崖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公子会说找到了治病的方法!”
“啊……”池晟神情似懂非懂,他弯腰,将床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抱起。
“你做什么?”宋漠神色变得警惕,刀尖向男人的脖颈更抵近了几分。
“啊。”男无法解释,只能做给他看,他抬手去抓宋漠的匕首。
宋漠神色一冷,手中的匕首没有再犹豫,直直扎向男人的手心。
但出其的是,男人受伤后,并没有再挣扎,他轻轻“啊”了一声,举起那只受伤的手,任由掌心的鲜血流下,而后轻轻捏了捏贺暄的下巴,将血喂入贺暄口中。
宋漠看着男人的动作,神情怔住,他不可置信道:“公子说的方法……是你”
然后还没待男人回答,贺暄就给出了答案。
昏迷多日失去意识的他,长睫颤动这,轻轻咳了起来。
“公子!”宋漠神色一喜。
“啊啊。”男人也欣喜的出声。
贺暄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
“公子,您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大夫来。”宋漠急急道。
“咳……不必。”贺暄拦住他。
口中的猩味,和眼前男人手心的鲜血淋漓,足以让贺暄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神色复杂,道:“我暂时不会有事了,你先找些药来,帮他止血吧。”
“是。”宋漠连忙去办。
“啊。”男人将他放下,重新跪到床边,他向前伸了伸脑袋,眼巴巴的望着贺暄。
贺暄明白他的意图,可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他对他实在是做不出那样的动作了。
贺暄沉默片刻后,将手抬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他道。
男人看着他,神色不解又委屈。
主人为什么不给他嘉奖,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啊。”男人轻唤一声,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掏出那方手帕。
雪白的手帕上,那一撇一捺的鲜红字迹是那样刺眼。
他将手帕捧向贺暄,神情讨好。
贺暄看着上面工整的“焉哉乎也”,神情怔住。
片刻过后,他才反应过来什么,眸中划过动容,他解释道:“你误会了,我那边……并不是因为你这四个字没写好才失态。”
他说着,看着男人身上狼狈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道:“他们是不是把我的晕倒误会到你头上了,你有没有受罚”
“啊…啊啊…”男人没有听懂他的话,见贺暄不接手帕,他的神色变得慌乱又急切,他留就着手上的血,又在地上写什么,贺暄连忙拦住他。
他接过手帕,道:“写得很好。”
男人神情犹豫的看着他,依旧惴惴不安。
贺暄叹了口气,抬手去抚摸他的脑袋,他道:“写得很好,我也没有生气。”
男人这才眉头舒展,笑了起来。
“公子,药拿来了。”宋漠道。
“嗯。”贺暄接过药,亲自为贺暄包扎伤口。
宋漠道:“恭喜公子,找到药方。”
他眸底满是按捺不住的喜色。
贺暄给男人上药的动作微顿,他道:“他救不了我。”
“上次用了他的血后,我的身体的确好了一段时间,可最后,不还是复发了吗。”贺暄语气淡淡道。
宋漠道:“但只要他一直在您身边……”
贺暄看向他,打断他的话,他道:“若只能饮人血才能活,那还是人吗?”
宋漠面色微变,垂下脑袋。
“好了。”贺暄为男人包扎好伤口,而后才分出心打量屋内的情况。
屋内的下人们都在倒地熟睡,窗外,夜空中,月光明亮,高高挂着,那颗槐花树随风微微摆动。
贺暄问:“我这次昏迷了多久”
宋漠语气哽咽,道:“回公子,已经十日了。”
“十日呀……”贺暄神色微怔,他道,“难怪我身上酸得厉害,看来是躺太久了。”
“来。”贺暄拉了拉还跪在地上的池晟,道,“扶我起来走走。”
他踱步走到床前,任由微风抚面。
身后,宋漠不甘心的声音传来:“若是没有阿晟的血,您可能就……公子,您好不容易找到良方,难道真的要放弃自己吗?”
贺暄沉默片刻后轻笑,他指着窗外那颗槐花树,道:“我八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晚上,趁着下人们睡着,偷偷翻出窗去爬树。”
“伙伴们平时都爱这么玩,我觉得有意思,也想试试,也却因身体孱弱,怎么也爬不上去,还因此着了凉,差点病死。”
贺暄仰头看着树尖,语气无奈,道:“从那时起,我便已经认命了。”
“……公子。”宋漠语气悲痛。
“啊。”贺暄身侧,池晟忽然低唤一声。
贺暄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下一秒,便脚尖凌空,被抱起带出窗外。
“公子!”宋漠来不及阻止。
贺暄被男人抱在怀中,几个起落后,男人竟就这样抱着他,越上了树尖。
男人将他小心放下,他看着他,神色欣喜的“啊”了一声,像是在说,“看,我们上来了。”
贺暄从未想过,横在他心中十二年的坎,竟就这样轻轻越过了。
他看着贺暄,弯唇笑了起来,他道:“谢谢,谢谢你。”
高空之中,贺府,黎城在贺暄的眼中一览无遗,这个小城看起来是这样的渺小,苍穹就在他头顶,他伸一伸手,似乎就能摸到的月亮。
夜风习习吹着,可因在身侧的人,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高冷。
贺暄兴奋的向四周张望,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他道:“真美啊。”
他说:“我从出生起,就被关在小院,极少外出,甚至还没出过黎城。”
他说:“黎城这样美,外面的世界,肯定更美吧,我都还没看过。”
他说:“我忽然,有些舍不得死了。”
贺暄仰头看向月亮,眸中盛满亮光,那亮光比起月光,却更像是希望。
“啊。”男人一句一句应着。
他其实不太懂主人的话,但他谨记主人的每一个命令。
第一条是,随侍左右,永远跟在主人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茶叶是工人们摘取细嫩、叶背多白茸毛的芽叶,加工时不炒不揉晒干,使白茸毛在茶的外表完整地保留下来。”摘自百度百科
千字文作者:周兴嗣
池晟:今天是偷亲差点被岳父鲨掉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