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这一个个阿言亲笔的字,仿佛能看到阿言正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子为她避开所有的风雨,只揉揉她的头,同她轻声告别:“宛宛,我要走了。”
可是她不想他走啊,这才是他们成亲的第一年啊。不对,谢诗宛猛然想到,在梦里只有这封遗书,没有这个木盒,是不是一切还有转机?
她慌忙地打开另一个木盒,里面是阿言这些年积攒的地契,还有那些朝中之人想方设法都想得到的朝中各相势力的消息,而放在最底下的是一封和离书。
上头附了一张信纸,写道:“吾妻宛宛,终是无缘护你终生,顾言有愧,还是失信于你。若你日后寻得良人,这些或许能用得上。”
字字句句都出自顾言之手,有他一贯的寡言少语之风,甚至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没有太多言语,只默默将所有他能想到的东西都放在盒内,希望能让他的宛宛更少一些惦念他,最好忘记了他,更好地生活下去。
谢诗宛攥着那封和离书,泣不成声。他早就像春雨润物一般,一点点侵入她的心中,再难割舍,又哪是想忘就能忘的。
谢诗宛一个踉跄,突感一阵眩晕。手抓着门边,身子再无力气,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手指已经被门边磨破了皮,指尖磨出了血,门边一道淡淡的血痕。
“小姐!”可儿和秦姑娘见她神情不对,赶忙过来,一人一边搀起她。
翠儿听到不对劲,也跟着过来,看到小姐手里的两样东西,心底一空,也退后几步。
泪水渐渐打湿了信上的“与妻书”三个字,墨水点点晕开,字迹逐渐模糊。
谢诗宛忽然一震,手足无措地抹着书信上的水迹,拼命摇着头,眼神执拗,像入了执念一般不停说道:“不要消失,不要消失……”仿佛那些字迹不见了,她的阿言也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好像一个极为害怕失去重要东西的小姑娘,笨拙地挽留着什么。
谢诗宛喉间苦涩得说不出话来,心痛得如同有人一刀又一刀剜着,硬生生要把她最宝贵的东西挖出来。
她还记得阿言手掌心的温暖,每次她觉得寒凉的时候,他都会握着她的手,温声告诉她:“宛宛,别着凉了。”可现在她的手指尖都冰凉如斯,她的阿言却还是没有出现。
“节哀。”老伯默叹了一口气,不忍说道。
顾小兄弟看来也没有错付一片情深。之前他总不解,为何顾小兄弟为了他的夫人满身是伤却不愿让他的夫人知道分毫。现在他终是明了了,这两个人都是想着如何为着对方好,如此情深,才怕对方为自己伤神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