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诗宛抬起头,似乎相通了什么,眼底的光竟比之前还要浓烈:“我会信他,我自许了夫君,便是全心全意信他,范公子难道没有尝过相信别人或被人信任的滋味吗?”
范逸皮笑肉不笑,青筋却明显凸起,敢情这是最后还顺便挖苦他一下?
谢诗宛见范逸吃瘪,瞧见了向来挂着假笑的范公子有些不同的一面,内心舒爽不少,笑道:“我今儿个就不在这边久留了,鉴于范公子帮了我一个忙,那我也送范公子一个礼。”
拿起挂在笔架上的大狼毫,撩起衣袖,大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信”。
与刚才写在信纸上的绢花小楷不同,此笔大气逼人,用了前朝大书法家独创的草书,书写时行云流水,仿佛面前是一个对书画颇有研究的仙风道骨之人。
谢诗宛写完后,放下衣袖,又回到了温婉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颇有风骨豪气的女子不过是范逸的一个错觉。
“送给你啦。”女子不再用充满戒备的声音,或许是因为看到他吃瘪,两人的气氛也从冷讽僵持化成了朋友间互相玩笑。
说白了,此次范逸也不一定要与她合作,硬是想办法将她封口也是有法子的,可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提议,不管范逸内心是否同意,她猜他多半也把她当朋友了。
既是朋友,那她也就送他这幅字吧。
没有尝过“信”这一字之人,过人生一遭,到底是有些可惜。
范逸执起宣纸一端,内心少有的多了些赞叹。谢诗宛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单单一个字能用两种不同的笔锋书写,还各有特色,难怪京城女子都暗下恨得牙痒痒。
这也是他收过的第一份带着真心实意的礼物,虽然只有一张薄薄的宣纸,但他心底却胀胀的,一种他从未体验过奇怪的感觉在他未曾注意到时从心底暗生,有些甜也有些酸胀,甚至于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等到他再抬起头时,谢小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房间内恢复了一片安静。窗外华灯初上,昏黄耀眼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那盘少了一块杏仁酥的白瓷上。
鬼使神差间,范逸携着一块杏仁酥咬下一口,果然是那杏仁香脆的味道,可他第一次觉得这齁甜到了心底。
三千阁下,谢凌和顾言悄声住在一家普通的客栈,此次刺杀阁主一事,为防打草惊蛇,只让顾言一人上前山,而谢凌在山脚下接应,也好在一有不对的时候连忙撤退。
谢凌也瞧出些不对劲,红衣坊本与三千阁交集不深,最近却三番四次派一些人来挑衅三千阁,做得却又点到为止,三千阁实力虽强于红衣坊,但对上这种像打打闹闹的小场面弄得多了,也会厌烦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