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扇轻轻摇起,一股带着些凉意的风而来。即便谢诗宛没有承认,范逸也能猜到,多半是她夫君已向她坦诚了身后之事,他除了意外还有一点他说不清的羡慕。
谢家小姐知道了她夫君是三千阁的人后,不仅没有就此厌恶,还能为她夫君奔走,这份感情是他觉得不可能存在的。
在他认知里,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多了去了,不管前头多甜言蜜语,只要伤及自身安危,别说是夫妻,就连兄弟都会反目成仇。世间丑恶遍地都是,不过都隐藏在看似夫妻和睦,兄恭弟友之下。
“谢小姐,你不怕三千阁的人么?”
既然谢诗宛已经知道那么多,也算是半个老熟人,难再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范逸也省得和她费无用口舌。多情的眉眼轻挑,话题一转,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
“我怕。”谢诗宛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鸿运酒楼,口中说着怕,却神情淡定,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范逸:……?
你害怕,你确定?
谢诗宛收回目光,看到范逸觉得她在扯谎的荒谬眼神,淡淡笑了一下,仿若寒冬里傲立的梅花,本是淡雅的妆容,却参杂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怕三千阁,但我也信我的夫君。”杏眸看向他,眸里难得带了些真诚的暖意。
虽然不是为他而笑,但范逸竟生出些微妙的不自然,摇着扇子的手停下,稍过半晌,才嫌自己自作多情。
范逸莫名就想反驳这样的暖意,恶意设问:“若你的夫君要杀了你,你还会如此相信他么?”
自小他就知道人性是最不值得考验的,稍一动摇,那看似情深的画面便会碎得七零八落,范府便是,其他亦然。
见谢诗宛低头陷入沉思,范逸露出薄凉的笑意,哪里又有多少至情至真呢?稍多设一个前提,那些自我感动似的感情便会摔个稀碎。
或许从前那个梦里,顾言同她决裂时,她是生过怀疑,顾言或许并非如她所想。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她又怎会不信阿言呢?若真有那么一天,她的阿言估计宁愿自己一死,都不愿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