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航和陶敏工作忙,尤其陶敏,她一心扑在工作上。受小时候的环境所致,成长路上没有一个母亲的角色来引导她,导致她后来根本不懂如何为人母。
当时陶然还小,小孩子天性,一心找爸爸妈妈。作为爷爷,沈之仁几次忍耐之后,冲她说了几句。他口吻强硬,从那次以后,陶然没再围着保姆要爸爸妈妈。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自己却总结出了上面那番话。
良久,他声音苍老了许多,没了刚才的强势,“你明白这些道理,为什么不守住你的底线。事情发展到现在,你来告诉我你的认知在哪?”
“爷爷,如果……”
陶然说完假如词性这个词后,她抑制不住地低下头,一股浓郁的哀伤包裹着她。她像迷失在幽深的古老丛林里,除了她,四周空寂无人。丛林深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低低的,如同自深穴发出,充满了诘问。
“如果我是爸爸的孩子,我说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这个故事一定会改写,它从一开头就会和我小时不一样,也就没有了后来这些事,你担心的事它根本就不会发生,那个不是我的我甚至不会和沈临有太多的交集,在那个孩子认知里他只是一个长辈,仅此而已。”
她说完立马推翻自己的言论,“可我清楚地明白没有这种假设,一旦假设成立,这个故事与我无关,它根本没有开始的机会,因为它一开头就不同。”
说到这里,陶然抬头,满脸泪水,“爷爷,您知道吗,我以前看在房里看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您抱着一岁的我,面容温和,看得出当时很开心。打我记事以来,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对我笑过。后来秦姨告诉我,我两岁之前您经常抱我,哄我睡觉,还怪过爸爸妈妈只知道工作,对我照顾不多。那么为什么之后您对我态度不一样了呢?”
为什么?
沈之仁看了陶然一眼,见她泪眼婆娑,哭得不像样,从兜里摸出一条叠得很是规整的手巾扔过去。
这个问题问得好。一场欺骗,一张结扎报告,一段低气压冷漠的冷战。沈之仁怎么看还小的陶然,始终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属于上代人的错误,终究是要承给下代人。
他见着陶然拿起手巾,因为是丢过去的原因,手巾乱了,但它的折痕仍旧深许,牢牢地显露在视野里。
陶然将手巾铺开,按着以前从沈临那里记下来的方式,将手巾叠好。
她松了口气,抚去手巾上的褶皱,让它恢复它最开始的模样。
平整的,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