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页

祠堂常有下人打扫,母亲的牌位被擦得一丝灰尘也无,沈嘉仪心下稍安,跪在蒲团上开始给母亲上香。

她看着那抹烟气袅袅上升,思绪也渐渐飘忽,轻轻道:“母亲,我来看你了。”

她说了很多,几乎一年多来积压在心底,有口难言的心事都倾诉给亡母听,末了,她摸出丝帕拭去眼泪,有些迟疑:“仪儿有一事不明白,摄政王他……自从将女儿在大婚之夜带走,便一日比一日待仪儿好,可是他为什么会如此呢?”

其实巧雨这几日明里暗里都在告诉她,摄政王也许对她是有意的,可沈嘉仪却迟迟不相信。

与其说不想相信,更确切地说是不敢相信。如此权倾朝野、让世人闻之色变的摄政王,竟会喜欢她这样一个背信弃义、差点转嫁的侯府失宠嫡女,凭什么呢?

凭自己的貌美?她苦笑了一下,摄政王绝不是贪恋美色之人,这说不通。

这个疑团随着顾承霄对她越来越好,而越来越大,往常她只会刻意忽略这个荒谬的可能,可也许是这样的疑问日益沉重,已积压到临近溃败,今日在亡母面前,她毫无保留地将其中烦扰说了出来。

她想起巧雨的话,声音发虚:“是因为摄政王对女儿,也有了一点喜欢吗?”

几乎是下一刻,她又立即摇头,咬着唇嗫嚅道:“应……应该不会……摄政王权倾朝野,亦是大晋摄政之臣,没有他新帝根本无法站稳脚跟,大晋在他的辅助下一定会更加昌盛,他很好,也需要一个更加有地位有智慧的女人相伴一生。女儿只是身份卑微的侯府之女,无论如何也不敢肖想什么。”

她垂下头,心中酸涩:“更何况女儿对他,更多的是愧疚与感激,更加不该永远赖在王府受人诟病。女儿已与摄政王约定,等大晋朝堂稳定,他就允许女儿离开。”

“等到了那一日,女儿会离开京都,到江南寻一处住所避居,今日恐怕是女儿最后一次看望母亲,是女儿的不孝。”

沈嘉仪说完,恭恭敬敬地朝亡母的牌位磕了头,不舍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起身走出了祠堂。

祠堂外是一株梨树,满树梨花洁白如云,沈嘉仪水色的眸中印出那一片白。

弄月不知去了哪里,她见时辰还早,便轻轻走上前去,那双纤纤细指触上纯透的梨花瓣,端得是倩影无双,如诗如画。

——

沈玥琳从昨日开始心中就闷得慌,活像是吃了一个苍蝇,想吐又吐不出来的膈应。爹爹昨日将母亲和自己叫到书房,严肃地告诉她们——沈嘉仪要回来了!并且是被摄政王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