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枝本准备推辞,可她余光扫过江尘,便多了一个心眼,暗暗想道自己虽是身处高位,可朝内却没什么结交了的人脉,何必让人家下不来台呢?
她不再多语,抿了口酒,喉头顿时滚烫起来,一股辛辣直往心口横冲直撞,让她被呛得咳嗽起来,一旁的方冉连忙凑近,像是多年好友般直接上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很是关切道:“这酒是陈年烈酿,叶将军别喝急了。”
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叶寒枝下意识地倒退几步,只觉胸口闷痛,厌恶和防备瞬间翻涌起来——想要结识她可以,为何如此殷切讨好?而且这些事完全可以私底下做,为何方冉这时竟然晾着受惊的天子不去谢罪邀功,非要急在此时来围着她转?
江尘眼睁睁地看着那胆大包天的方冉竟然敢亲昵地凑过去揽枝枝的肩膀,正是醋意大起,心底思量着准备好好治他个重罪,却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惊变突起。
“枝枝!”
一道惊雷自远处炸开,淹没了江尘惊慌的声音。
叶寒枝连退几步,左手捂住腰侧间长达三寸的伤口,然而还是有粘稠的鲜血不断从她的指缝里滑落,滴落成珠,染红了江尘的双眸。
“叶将军中了药也还是生性警觉呢,可惜了,就差一点便能捅到叶将军的要害。”方冉挠了挠脑袋,笑得咧开了嘴,如刚才一般,满脸质朴淳真。
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了,只要杀了叶寒枝,江尘便只能束手就擒。
叶寒枝勉力用右手紧握住银枪,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去,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她使劲晃了晃脑袋,发力运气,然后丹田里的真气却荡然无存,胸口萦绕着股闷痛无力。
“叶将军就别再挣扎了,方某的这壶酒早就为将军备好了。否则叶将军在,方某还怎么对陛下动手呢?”方冉出口讽刺道,之前的演出来的质朴老实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原来,方冉跟黑衣人他们是一伙的?这怎么可能?连朝中的正三品官员也会是细作?难怪禁林军将近全军覆没他却只是那般轻伤……何其凑巧?
叶寒枝的头颅里只昏昏沉沉地冒出几个想法,明明大祸临头,她的脑子却像一团凝固的浆糊一般,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眼皮沉得好似千钧。
整个身体都失去了控制,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的眼皮缓缓垂下,只看见方冉狞笑着抽出佩刀,拖曳在地上,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大步阔首地向她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