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进局子

只见任雨生冷下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虽然你不是我亲妈,但我一直把你当妈妈尊敬,以前在家里我是当牛做马,毫无怨言,命我也给了你一条,够了吧?!”

“我现在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我警告你,下回你再捣乱。我绝对要让你后悔,你要是不信,就试试看。”

任雨生是真的厌烦任家,尤其姜梅风胆子又大又没脑子,还老仗着自己是长辈。

说话的时候,任雨生表情极其冷漠地看着姜梅风和任安两人。

他语气不凶,可话语里的威胁之意,让任安背后一寒。

任安明白过来,以前懦弱好欺的任老三,真的变了。

姜梅风却浑不在意,她天生胆大:“我还说错了不成!你走路上难道没出汗?一身汗滴在东西上还能吃?”

姜梅风态度强硬,也挺能唬人的。

但有些人态度强硬,不是因为他真的有理,而是因为他傻。

任雨生弯腰,把箩筐上的盖子拿起来,给客人们看。

“这是我放在箩筐上的盖子,特意做来遮东西的,为了保证食材干净。我想做大家生意,当然得让大家满意,不然谁吃我的东西,对不对?”

任雨生坦率地展示了盖子,刚刚炒小土豆的过程中也有人瞧得清楚,他很讲究卫生,全程都没用手碰。

再听他讲道理,清清楚楚,有理有据,客人们就放心了。

“刚刚看了,小伙子动作挺干净的,手都没碰到土豆!”

浓眉少年和军大衣少年挤进人群。

浓眉少年嗓门不小:“当然干净了!我们亲眼看到的。这个哥哥人也好,是那个八婆胡说八道!”

军大衣少年瞪着姜梅风,目光落在她的新衣裳上。

“这人衣服绝对全新,跟土豆哥哥看着完全不像一家人!”

旁边一个大妈再看看姜梅风身边的任安,同样一身光鲜。

两人同任雨生一比,何止不是一家人,差距海了去了。

生活经验丰富的大妈有根据地猜道:“估计不是亲妈!说不定是那种黑了心肝的后妈,孩子爸也跟着坏了心肝!”

任安:???

不是……她妈什么时候成后妈了。

姜梅风可不是好脾气的,被人指着说了,立马回嘴。

“你胡咧咧个啥,嘴里吃了牛粪啊,你才给人做后娘!要不是老娘好心,当初这个死了爸、跑了妈的小兔崽子可活不到现在。”

姜梅风骂过路人大妈,又指着任雨生的鼻子骂:“结果有的人翅膀长好了,就不认我了,老天爷怎么不打个雷劈死这种人!”

任雨生丢下竹盖子,两步就到了姜梅风面前。

他是个男人,生得又高大,猛地冲到面前,吓了姜梅风一跳。

姜梅风后退一步,用声音撑气势:“怎么!你还敢打老娘,你打一个试试?!”

任雨生真的想打她。但姜梅风是个女人,而且这年头打人不流行。

路人也喊:“小伙子!别冲动!”

“打出问题怎么办?你冷静一点。”

任雨生抽空答:“我不打人。”

路人和姜梅风都松一口气。

结果下一秒,任雨生就扭开姜梅风的右手,然后另一只手灵便地往她新棉衣口袋里一掏,将她习惯放在右边口袋里的钱和票全部抓了出来!

赶巧今天出门,姜梅风带了不少钱和票。

姜梅风这下是真的炸了,急眼朝任雨生扑上去:“我的钱!!”

任雨生把钱往自己裤缝里一塞,她扑上来,任雨生就推开她。再扑上来,任雨生一边推人,趁着混乱偷偷给她一脚。

一看要打起来,旁边的人赶紧把他们分开。

任安拉住姜梅风:“妈,妈!你别冲动,我们哪里打得过老三一个大男人啊?”

任安故意这么说的,但周遭乱糟糟的,没几个人注意她说话,没人注意到她的可怜小技巧。

只有任雨生看了她一眼。

随后任雨生挪开视线,无视了任安,对着满脸恨色的姜梅风道:“我爸的抚恤金,多少钱?领导给了两百块。我妈是改嫁了,但是一分钱都没拿,全给了你们。”

“我五岁就一箩筐、一箩筐地割猪草了……割不满回家就没饭吃!”

“我十岁能挣半个壮劳力的工分,大队账本还在呢,我回头就叫支书给我算出来,看看我这些年吃得多,还是给家里挣的多!”

最后任雨生来了句总结:“是你、你们逼着我做恶人的!以后我就是个恶人,你敢动手,我就还手!”

任雨生就没想过,让任家吃着任老三的血馒头笑。

他成功地等到了蠢货送上来,给他算计。

但这一刻,任雨生心里还是不痛快。

任老三死了啊。而且任雨生穿过来后,分家也只分走一点口粮。

为什么这些人永远不知足呢?

姜梅风能凭空说他东西不干净,意图毁掉他的生意。对家底微薄的任雨生来说,这种打击一旦成功了,就是致命的。

如果任老三还活着,“他们”肯定还想杀死他一次!

哪怕人死了,他们还要再扒了任老三的皮,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姜梅风看打也打不过,路边没人帮她,想着自己的钱票,心疼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姜梅风用力哀嚎:“来人啊!有人抢钱了!”

“救命啊!没天理了!”

她的嚎声,把附近值班巡逻的公安惊动。

荀正是个刚上班一月的新手公安,这还是他头回遇到“大事件”。

一身制服的荀正小跑到电影院前,大声问地上疑似被欺负了的姜梅风:“同志,怎么了?”

问着话,荀正还伸手去拉地上的姜梅风,想把人拉起来。

姜梅风宛如看见救命稻草,一把抱住公安的大腿:“公安同志,他抢我的钱!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啊!”姜梅风指着任雨生给荀正看。

荀正仔细看了看任雨生的脸,认出来:“这不是任家村的同志么?”

前些日子改名,正好是荀正为任雨生办的手续,还是他盖的章子呢。

任雨生对他笑笑:“同志,是我。我在这儿摆摊,但是她跑出来污蔑我的东西不干净,影响我生意。我没抢她的钱——”只是拿了我该拿的……

任雨生企图转换概念,但话到一半被打断。

先前被姜梅风骂过的大妈上前一步:“小伙子说得没错!这女的胡说八道,小伙子真没拿她的钱!”

任雨生:?

我怎么就说得没错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

大妈又点了任安:“还有这个年轻的女的,她们两是一伙的,说话不能信。”

大妈指指自己和其他人,拉着荀正的胳膊:“同志,你问问我们这些路人,我们才是人民群众,眼睛雪亮的咧!”

大妈说到“雪亮”两个字时,转过身,对着人堆里挤了挤眼睛。

对着电影院内部人员,常来看电影的都熟。没错,这位大妈不是普通大妈,她是电影院的,能给人推荐电影,偶尔还有内部票。

排除大妈这个场外因素。就任雨生、姜梅风两人衣着对比,到姜梅风的行为,再有任雨生刚刚的“痛苦自白”,路人们心中早有偏向。

一个是泼妇乱骂,一哭二闹;一个是被追着欺负的小伙子,气到极致也听他们的话,没打人,只是想给这个泼妇一点教训罢了。

浓眉少年率先喊道:“对啊,这个女人胡说八道!根本没人抢她的钱。”

有一有二,然后一片给任雨生作证的声音。

姜梅风听着所有倒戈的声音,表情迷茫。

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但姜梅风一摸口袋,空空荡荡的。

心里头一痛,姜梅风就知道肯定是真的!

她抱着荀正的腿,还想继续哭,这时任雨生主动站了出来。

任雨生主动承认:“我是拿了她口袋里的钱和票。”

这一句话,叫围观的一圈人都震惊无比。

替他出头的大妈更是心说:这小伙子难道是个傻的吗?

没看她都煽动了一群人!哪怕是拿了,她一张嘴也能说成没拿啊!

大妈心头疑惑着,任雨生下一个动作就是转过身子,给她鞠了个躬。

“对不住,大姐。我知道你是善心,见我可怜才愿意帮我说话。”

可能在有的人眼中,大妈刚刚“有说没有”的行为不够符合完美道德标准。但很多事情,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其中滋味。如果可以,试问谁不想做个完美的人呢?

这么些人,陌路不相识,齐齐帮任雨生说话,不过是真的觉得任老三的经历可怜罢了。

他们得不到丝毫的好处,还成了撒谎的人,可能承担被推翻“证词”的风险。

为奇妙的“误会”惊讶过后,任雨生依然坚持站出来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