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了

她笑容越发平和了。

“至于亲事,是舅舅太心疼我了。但我糟事缠身,表哥另觅良人吧。”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她双腿朝着墙头另一边移了过去。

下一瞬,头也不回地跳出了院墙。

李郁林开口想喊她一声什么,她人已经不见了。

青岩急着,“爷,要追吗?”

李郁林看着她跳了墙的地方,墙外响起了跑开的脚步声。

他摇了摇头。

“不用了,追不上了。”

青岩见他神色复杂,攥着椅背的手起了青筋,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爷既大费周折来寻表小姐,方才又何必......”

话没说完,青岩自觉地又闭了嘴。

他以为李郁林要责罚他了,但李郁林什么也没说。

半晌,才道,“陆路匪患横行,从她这几日都没出城看,约莫不会走陆路。等到出榜开船那日,她定然会上船,到时候留意水路吧。”

眼下口气倒是平稳了许多,不见嘲意。

只是声音沉沉地像被石头拴着往下坠一样,越坠越低。

青岩默默叹了口气。

迟玉的脚伤了。

好在问题不大,大夫说冷敷热敷,明儿就能好。

一日的饭便也在客栈里吃了。

因着府试结束,大街上又热闹了起来,她耐不住寂寞,包了头脸下到了大堂里吃茶,听人聊天。

不巧就听见几个钟姓男子说话,都是读书人模样。

榜要在几日后才出,他们都要在此等着出榜,顺便猜一猜。

“你说谁能考中案首?”

有人问,其他人皆笑,“反正不是咱们。”

有一人说未必,“咱们本家状元命那位,是不是有可能?”

这话说得迟玉挑了挑眉,越发竖了耳朵。

突然提起这个名号,钟家几人默了默,才道,“不可能,他去岁县试,也不过是中流名次罢了,还不如咱们几个。”

迟玉愣了愣,他们说得不会是钟复川吧?

她正迷惑着,有人走过来。

来人不巧正是她在路上问的那人。

此人年岁稍长,在钟氏族内像是有些地位的样子,几位钟家子弟都跟他行礼。

“在聊什么?”他问。

“密从兄,我们在说状元命那位能考的如何。”

这话一出,那钟密就皱了眉。

他目光扫了一番众人,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们无事议论他做什么?还提什么状元命?怕别人不知道?”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

“我今天再提醒你们一遍,以后钟复川的事情,谁也不要提,就当他不是我们钟家人。”

那几人都有点脸色难看了。

迟玉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们说得是钟复川,可不能提是几个意思?

而那钟密神色越发紧了,沉沉说了句话。

“他就不该参加科举,纵是状元命也不该!”

迟玉听得一头雾水,可钟密不许众人再提,聊了旁的。

迟玉直到这群钟家人散了,也没听出来所以然。

钟复川怎么就不能参加科举了?

还有,他去岁来参加了县试,只考了中等名次?

怎么可能?

他们在绍兴的时候,先生用县试府试的考题测过他,拿给知府去看,知府一下就把他的文章看住了。

“若是此生在我门下考试,我定点为案首!”

这样的钟复川,会考中等名次?

还有不该科举的事情......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多问题,迟玉一个都闹不清出。

不管怎样,她明天要上船离开安吉府了。

她只好默默祈祷钟复川的科举路,能顺畅吧。

吉安府城的一个茶馆里。

钟复川低头饮着茶。

他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看了他几眼,重重叹了口气。

“到此为止吧。我们这样的家族,在吉安府能说得上话,到了外面却也不过是皇宫贵族、文武大臣脚下的蝼蚁罢了。你就算用了钟穹的名字遮掩,终究纸包不住火,还是要被发现的。”

钟复川饮着茶,闻言抬起了头来,眸中风平浪静之下,似乎有什么从未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