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晋半笑不笑地,态度并非特别正经,他笑言:“致弟但说无妨。”
梁致攥起手来,面容恳切:“我欲理事,想请表兄助我。”
他感悟颇多:“这许多年来,我一直浑浑噩噩地,活在母后的阴影中,听她指使、受她操纵,从前,我只知一味依从母后,我固然想护着她、护着皇姐,可我却不知,要护住我想护住的人,必然得自己强大起来,掌控一切,与人斗、与天斗。”
“——母后她识人不慧,颇有些、有些大愚不灵,才会受臣子所挟,造成今日这般局面。”
“——况七皇弟回宫后,父皇便对他多有偏心…”
说起此事,梁致眉间难掩落寞。
父皇虽与母后情份日渐淡漠,但曾经也是对他百般疼爱,甚至亲自提点过他为君之道,教他如何驭吏治世,告知他何为海晏河清,天下安顺。
可自打七皇弟回宫,且母后被指,有戕害七皇弟生母之嫌后,父皇对他,也冷淡了许多。
尤其是有了七皇弟的对照,他明显能感觉到,父皇对他,再没了从前的期翼与关怀…
康子晋摒声听了这一大段后,眉宇含笑地审视着梁致:“致弟为何突然这般感悟?”
梁致面容哀怆,又似有剜心之痛在体内冲激,他颤声道:“表兄,我昨日见了月儿,我、我委实放不下她,若让我看着她另择婿而嫁,我极有可能…会疯魔。”
听他说罢,康子晋的声音冷了下来:“所以,致弟是为了女子,才生出这许多感悟来?”
梁致沉思片刻,郑重答道:“不止是为了月儿,身为皇家子弟,本就该争、该斗,若一味触事面墙、或任人摆布,日后会是何等下场,我亦心中有数,若不想任人宰割,我需要做的,是舵舟之士。”
约莫有近一盏茶的时间,康子晋都没有说话。
就在空气险些僵凝到化不开的时候,府外传来马儿的高声嘶鸣,以及下人惊慌的叫声。
康子晋心内莫名失重般跳了下,他走到支摘窗边,扬声问道:“何事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