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犹豫着开口:“那你哥哥呢?”
乡下的时间流淌的很慢,有时候在桥头呆坐得久了,一抬头直刺刺的余晖晃进眼里,恍然间还觉得太阳挤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直到荡在河水里的小腿被鱼滑溜溜地蹭过,再回神,太阳分明是正悬在山腰上。
暮霭从远处的山间蒸腾而起,拂来一阵微乎其微的凉风。
踩着湿透的布鞋踏进院子时,外婆正在院角的广玉兰树下烧元宝。
金灿灿的纸元宝盛在红沿白面的搪瓷盆里,被窜起来的火舌吞下去,最后只余下半盆热灰。
外公已经离开一整年。
外婆的身影被燃起的烟缭绕着,我站在原地没动弹,她却先抬头看过来,视线习惯性地下落到我的鞋子上。
外婆总说寒从脚底起,不准我到常去河边踩水,只要被她看到难免要拉着我絮絮地教导,今天她却只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晚啊,把葡萄酒拿来。”
“好。”我应一声,进屋里端出外婆酿酒的罐子,再把酒洒到树下。
“你外公闻到味儿就能找过来啦。”外婆说。
这棵广玉兰树去年来时还蔫头巴脑的,一年过去,叶子重新覆上一层发亮的革质,花大如荷,馥郁的花香混着葡萄酒淡淡的甜味儿,让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漫长夏天里,有过很多个被同样味道包裹的夜晚。
那是我最怀念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