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老王当初执意立宇文均为新王的想法。西凉人性子太过刚烈,常与周遭起矛盾,伤人伤己,有个性子温和的君王来引导,状况会好很多。
可温和过了头,变得优柔寡断,那便是刚烈还要伤人的一把刀。
达玛也瞧出了这一点,叹息着摇摇头,转向王容与。
“大妃,如今我还敬你是我们草原未来的大妃,只因你一心一意为王着想。想来你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会把王给克死吧。”
王容与本是强烈摇头拒绝的,听到最后,她人忽地一怔,通红的一双眼尤带残泪,木讷地同宇文均对视,又低头瞧了眼腹中的孩子。
长睫织出深浓的卷影,她咬着下唇,终是抬起手,颤巍巍伸向那碗汤药。
“不!”
宇文均高喊一声,拔腿要过去,达玛竖眉瞪来,他抖了抖,到底是把脚收了回来。
宇文涟鄙夷地一笑,拍了拍衣裳上的灰,预备丰收回去。
却有一道玄色身影猝然从他身边卷过,将他撞到在地。赶在王容与喝下药前,一把抢走她手中的药碗,带起的风摇得牛油烛火明暗乱闪,他的身影被摇曳的烛光拖得分外英挺颀长。
王容与一愣,挥手去夺碗,“戚兄弟,给我吧,快给我!我不能看阿均死!”
戚展白不听她的,“人命关天,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大妃还是仔细想清楚的好。”
“亲生骨肉”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凿子般,在王容与心中狠狠敲了四下。
她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全部力气,垂下手,颓然倒回墙根里。泪还在流,嘴里却只剩呜咽。宇文均担忧地看过来,她狠心地闭上眼扭开头,极尽失望。
达玛用西凉话骂骂咧咧,伸手抢药碗。
戚展白抬手避开,“本王尚且还敬重你是活佛,你若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就给我放老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