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菲成亲数月,今晚是与丈夫头一遭同房,心中忐忑期盼,还带着说不出的羞涩,无论如何也不肯提早去睡,还关切道:“妈妈年纪大了,不如先去歇着?”
“老奴不累。”高妈妈心道:我若是去歇着,小主子吃酒吃得大醉,由你侍候可不大妥当。
姜不语推门进来的时候,一室温馨,小娇妻跟花蝴蝶似的飞了过来,声音轻快停驻在她面前,小手搭上她的手,顿时惊呼:“夫君,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高妈妈过来瞧了一眼,怀疑她心绪不佳,摸了下她的额头,烫的惊人,手却冰凉,面色潮红,就算是吃醉了酒,也不至于烫成这样啊。
“不会染上风寒了吧?”
高妈妈跟赵芳菲一起将人扶回床上,大半夜派人去医馆请舒观云,他老人家来的时候子时都快过了,姜不语裹在被子里喝了醉酒汤,迷迷糊糊催促她们:“我没事儿,就是……累了,想好好歇歇,你们都去睡吧。”
赵芳菲哪里肯走,大胆握着她冰凉的手不肯松开:“高妈妈回去睡吧,我陪着夫君,侍候的人不少,别把妈妈累病了。”
院里灯火通明,丫环婆子护卫小厮候了一院子,连隔壁院住着的李恪都被惊动了,派人来问。
舒观云记挂姜不语多时,想着过两日等她歇下来再来替她把脉,住了几个月阴冷的牢房,谁知道有没有落下什么暗疾病根,哪料得她刚出了牢房便病倒了,靠近了闻到酒气冲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谁让她喝酒的?”
高妈妈:“府里设了宴,武安侯酒量惊人……就喝了不少。”
舒观云气得胡子一抖一抖:“胡闹!她这几个月煎熬心血,别瞧着面上若无其事,不知道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偏倔的跟驴子似的,又无处可诉,内郁积盛本就需要调理,再借酒浇愁,可不是火上浇油,不烧起来才怪!”
他忙着开方抓药扎针降烧,丫环在廊下支起炉子煎药,姜不语已经烧糊涂了,死咬着唇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他气呼呼瞪着她,也不知道是宽解病人还是宽解高妈妈,骂道:“一个爵位丢就丢了,只要平平安安活着,有什么想不通的?照我说没了爵位还过的快活些!”
可惜生病的人听不到他的话,皱着眉头乖乖睡着,一声不吭。
高妈妈在旁擦泪:“你说的倒轻巧,她从生出来就被绑在这个位子上不得动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小小年纪夏天酷暑冬练三九,夫人走了之后也无人顾看,一步步走到今天,容易么?”
她越说越伤心,眼泪汹涌而下,倒让舒观云不得不收敛脾气:“我也……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见不得她作践自己的身子,明明……”明明是侯门小姐,本该无忧无虑长大,嫁得良人相夫教子,却阴差阳错担负起万钧重担,听说她跪在朝廷大军前将所有罪责一肩揽尽,他心里难受许久。
老侯爷若是活着,见到如此重情重义的孙女,不知道得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