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语,你是要气死我吗?”
姜不语心里暗叹一声,在她原来的计划之中,也确有与独孤默长相厮守的打算,高妈妈甚至连他们孩子的模样都想过无数遍,但那是建立在独孤默长居幽州的前提之下。
可惜现在前提条件已经被打破,阁老府的长公子,曾经名动京师的状元郎,回京之后必然前程似锦,而她一介庶民,除了要赚钱养家糊口,还要照顾那些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弱残兵,不可能抛弃一切追随他回京,换回女装做阁老府里深居简出的少夫人。
她摸摸少年精致如画的眉眼,几乎是有些痴迷的注视着他,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在少年怒气消下去之前,她笑道:“阿默,你熟读史书,可知道前朝的阳城公主?”
前朝的阳城公主荒淫无度,招了驸马之后还在府中养了三百门客,皆是俊俏的少年郎,供她寻欢取乐。她还曾许多次当街掳走容貌出色的男子抢回府中玩弄。
据说有位御史前脚在朝堂上弹劾阳城公主的放浪形骸,后脚他的幼子便被阳城公主抢回府中。
御史一状告至天子面前也没什么用,反而被阳城公子嘲讽他在朝堂之上以圣人自居,到处弹劾别人,结果自己儿子私德不修,还向公主自荐枕席,可见家风败坏。
御史当堂气得吐血,抬回府中之后不久便过世了,而他的幼子直到前朝覆灭才从公主府中逃了出来。
前朝史书之中关于阳城公主的记载不多,寥寥几句记载了她荒唐的一生,但民间野史话本子对这位公主多有青睐,若是将大渊境内关于阳城公主的野史话本子全搬到一起,恐怕一间房子都装不下。
独孤默不明白她的意思:“前朝覆灭之后,阳城公主不是自缢在公主府了吗?”他小时候读史,对阳城公主的驸马深为同情,觉得男人若是娶到这种妻子是种灾难。
姜不语轻笑:“但在自缢之前,她还是过的很快活的。”她正经的书读了没几本,香艳野史话本子可读过不少,初次听闻阳城公主,对她的大胆奔放极为佩服,认为她是男权社会的一股泥石流,以一己之力冲垮了前朝森严的礼教,令许多卫道士心惊肉跳,写了无数的诗词来抨击她,不过收效甚微。在她的引领之下,不少公主郡主乃至贵族少女夫人们纷纷效仿,社会礼教几乎崩塌。
独孤默正欲反驳,她食指轻抵少年的唇,阻止他开口,道:“我从前读阳城公主的故事便有过一个心愿,长大之后要在房里养他百八十个俊俏少年郎,有人捶腿有人煮茶,有人铺被有人暖床,日子不知道多逍遥快活。”她轻笑:“阿默,你说我拿你当什么?”
少年显然被气得不轻,隔着冬衣都能看到他起伏的胸膛,死死瞪着眼前这张漫不经心的笑脸,眼尾都气红了,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致于太过失态,深吸几口气,硬梆梆道:“那就提前预祝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然后扭头就走,留给姜不语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姜不语注视着少年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在冷风里站了许久,直到感觉到全身冰凉,脑袋越来越昏沉,被风一灌酒意反而涌了上来,才自失一笑回转。
高妈妈坐在房里陪赵芳菲,心里不安,好几次道:“少夫人若是累了,不如先上床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