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窦卓眼神闪烁,扫了一眼被捆起来的一众禁卫军,扬声道:“侯爷,要不找人替六皇子包扎一下伤口吧,万一人质死了……”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尽,但显然六皇子是幽州军重要的一张牌,暂时还不能出岔子。
果然金守忠令人去为李恪包扎,然后当着谢靖的面调兵遣将,派人严守幽州城四门,与大营传令,这才有时间安抚宾客,为伤者包扎,核实死难者的身份。
邓淦带着几个儿子前来参加世子的婚宴,谁知遇上这等场面,他又是一介文官,除了邓嘉毓不知所踪,其余三个儿子皆在身边,却没什么用。父子三人都只擅长读书写字,学的是经济仕途,外加一个无所事事的邓利云拖后腿,刀剑砍过来的时候除了逃命,也没别的路可走。
待得定北侯平定府内乱局,特意将亲家邓淦从犄角旮旯里找了出来,发现他胳膊被人砍了一刀,胡乱扎着一条帕子,身边三个儿子皆形容狼狈,有不同程度的轻伤,当即心痛道:“亲家,被禁卫军吓到了吧?”
“还好……”
邓淦好好一介文人,情急之下在肚里也忍不住骂人,心道:禁卫军算什么?老子是被你吓到了!
他在幽州刺史位子上多年,无论北狄人打过来多少次,只要幽州大营还在,都安安稳稳在城内过着他歌舞生平的小日子,没想到有一日北狄人暂时不来了,幽州军却反了——找谁说理去?
最要命的是,带头反朝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亲家。
若将来朝廷追究下来,他邓氏一族覆灭便在顷刻之间。
邓淦能想到的,定北侯自然也能想到,况且他既然已经造反,自然不会放过所有能绑上战车的人,除了幽州大营诸将,城内的幽州刺史邓淦便是第一位。
有了邓淦为他安抚城中百姓,也能省他不少力气。
他将邓淦扶起来,一叠声喊大夫过来包扎,其关切担忧之意简直能让不知情者以为两人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邓淦惊魂未定,环顾场中更不见次子夫妇,不由担心的问道:“老二两口子呢?”
定北侯执着他的手安抚道:“邓大人不必担心,二公子是我的女婿,算是我的半个儿,难道我还能害了他。”实则他也不知女儿女婿去了哪里,不过都于眼下的乱局无关紧要,先糊弄住邓淦再说。
邓淦只觉得定北侯一双手跟铁钳似的握着他,且不远处便是被绑成粽子扔在地上的禁卫军,谢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他无端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那……那就好。”他在官场上混的油滑,肚里暗骂定北侯造反之前毫无征兆,他连带着老婆孩子们跑路的时间都没有,当机立断捂着胳膊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