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二十万,都是四川本地人,有些是因为穷,真心想捞一票,还有些纯粹是被裹挟的。
当中大约只有一两成有军事经验,比如曾经是明朝的卫所军,因为破城后顺势跟着长官降贼了。
还有八成以上都是从没拿过武器的纯农民,从贼时间不超过三个月,这样的人至少有十七八万,到目前为止都还连官军制式装备都配不齐,着甲率几乎没有,连配了正规刀枪的都只有一半,还有一小半拿的还是镰刀锄头草叉菜刀。
另外,对于农民军领袖而言,虚张声势肯定是免不了的。
张献忠都实打实拉起二十三五万人马了,哪怕这里面炮灰高达八成,他对外依然要宣称佣兵五十万,以壮声势。
张煌言和方孔炤两路人马刚推进到眉山和简阳时,乍一听还差点吓了一跳,侦查了几天后,盘算着挤干水分,才大致摸清张献忠的实际人数。虽然肯定还有两三成左右的误差,但大差不差。
而对面的官军,如果比总人数,那肯定是反而占劣势的。
朱树人和秦良玉的部队,并不会像隔壁左良玉那样,疯狂抓壮丁不顾质量扩充人数。
历史上左良玉镇武昌时,就是跟收买路钱的一样,在崇祯死后,他就沿江设卡,所有从长江经过武昌府的,能收高达两三成的重税,简直比朱树人此前合法变法争取来的厘金,还高了至少五倍以上。
然后左良玉就靠着这样横征暴敛所得,不顾质量一味扩充数量,清军南下前左良玉号称扩充到八十万人,实际上估计至少也有五十万人。
朱树人是师出有名,从严治军的,他带来四川的作战部队,一共就七万人,秦良玉那儿两万,还有方国安部和夔州地方武装加起来大约一万多,实际上总兵力接近十一万。
考虑到官军此前历次战役也有折损,加上重庆后方还要留兵镇守,泸州、宜宾、乐山各处前进据点,至少也要各分两三千骨干精兵,肃清地方,维持粮道。
所以最终拉到大决战战场上的部队,也就在八万人左右。如果乐山那边不用提防孙可望,那就还能再拉上来一万多,达到九万。
但那样的话,孙可望那边的偏师也有可能回防与张献忠并肩作战,叛军也能再加一万老兵和若干壮丁炮灰,对官军来说未必是好事。
在目前的状态下,唯一对官军最有利的状态,就是官军在乐山的部队,能全师抽调参加决战,而张献忠那边的孙可望却来不了。
这样,就形成了类似滑铁卢战役,联军一方布吕歇尔来了,拿破仑一方格鲁希却来不了的局面。
张煌言在备战的过程中,当然会极力促成这种形势的出现,这也是朱树人此前第二次给他回信时,建议的努力方向。
而张献忠,则必然会努力避免这种形势的出现。
……
双方就这样在眉山和新津卫、简阳和龙泉驿之间,拉扯试探着小打了几场,一边做着磨合准备,时间也来到了三月中旬。
张献忠的部队,最初还存了侥幸心理,但很快发现,他们虽有官军三倍以上的人数优势,但那近二十万新兵蛋子,野战实在是不行,几场接触下来,官军连战连捷,每次还有数以千计的四川本地新拉壮丁,直接倒戈、逃亡、溃散。
于是几天接触下来后,张献忠什么都没捞到,就白白亏了万余人的新拉壮丁,好在老营老贼倒是几乎没损失。
这些战斗的过程实在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味同嚼蜡。很多新兵听到密集连绵不绝的火枪声,就压根儿不敢往前冲,还打什么野战。
受挫之后,张献忠自然也会愈发焦虑,于是就派出少数心腹精锐骑兵,迂回前去峨眉县责令孙可望做出些积极策应的举动。
张献忠的使者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这个意思:“张煌言都敢无视乐山以西的我军人马,直抵眉山,乐山至眉山之间,一百四十里江面,何处不能断张煌言粮道?为何迟迟怯战,连劫粮都不敢!莫非有异心耶?!”
当然,具体的措辞不至于这么直白,肯定还有一些修饰,真要是这么直白,还不怕直接逼反了孙可望么。
孙可望感受到压力之后,也只好尝试从龟缩的峨眉县城里探出头来,瞅准时间,逮住下一次张煌言往眉山军前运粮的机会,出兵骚扰。
孙可望准备了几十条火船,想趁着官军船队逆流而上通过大渡河口的时候,从上游顺流冲下去、同时点火,把张煌言的粮船全部烧了。
同时其他战兵就躲在普通战船上,趁着火船扰乱敌阵、打开局面后,顺势从突破口跟进去掩杀,跳帮打接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