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很美好,可惜一旦进入实战,孙可望再次认识到了他手下的旱鸭子,跟张煌言手下那些沉家水师战兵的差距。
张煌言的粮船队居然都没有满载粮食,而是每次都分出好几成运力运输护航战兵,还在船上准备了大量头部包铁的坚韧老竹竿,用于遇到纵火时撑住来袭的火船——
这一招也千万别觉得创新,唐朝李光弼在对付史思明叛军以纵火船烧浮桥时就用过。到了明朝,已经是素质过硬的水师将领的基本操作。
张煌言好歹也是历史上能在舟山群岛跟清军周旋近二十年的民族英雄,军事天赋还是不错的。跟着姑父和表弟混了这几年,这点水师指挥基本功早就练出来了。
因为岷江流急,不擅操舟控制方向的孙可望部,很快就被竹竿四两拨千斤一样拨开,往下游冲去,
官军船只上甚至还有少量的佛郎机炮,对抵近的流贼火船直接俯射,只要命中,直接就是船底一个大洞,提前进水超度了。
一场激战之后,官军倒也有三四艘运粮船被饱和火船攻击烧毁,实在是左支右拙来不及回避格挡。
但这种程度的损失,张煌言完全可以接受,他还有充足的舢板摆渡小船把着火大船上的水兵救出来。
对面的孙可望却是完全承受不起,每一波损失都是实打实的伤亡,只要船毁,基本就等于人亡,没有退路可言。
一战之后,孙可望龟缩回去舔舐伤口,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张煌言那边很快就举一反三,布置了一连串的阴招——
天地良心,最后这两招,完全是张煌言自己发挥的,跟朱树人没关系。朱树人远在七百里之外,压根儿不可能遥控微操。
原来,张煌言在孙可望明明劫粮烧船失败后次日,却假装孙可望成功了,让从眉山县前出到新津卫的官军后撤,摆出一副因为军粮不济,需要收缩的姿势。
张献忠本人倒是不至于那么容易中计,但张献忠麾下的部队也不都是他亲自指挥的。他本人坐镇成都城内,在龙泉驿和新津渡这边,自然另有偏将部将负责前线指挥。
在刘文秀也被外派、李定国被冷藏的情况下,冯双礼又被派去了龙泉驿,张献忠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名将负责新津渡。
所以当时这边的守将,只是此前合州光复后,弃城逃回的狄三品。
这种历史上都没能留下什么记载的无名下将,被张煌言的示弱伪退所骗,也就再奇怪不过了。
他还以为机不可失,见张煌言退却,就顺流追击,结果中伏大败,损兵折将而回,轻轻松松又送掉一两千老营、近万人的壮丁炮灰。
张煌言回身反杀之后,还趁机让人散播谣言,说孙可望已经跟官军达成默契,愿意不为张献忠助战,换取遁逃免死。
狄三品这个灾星再次运气好活了下来,也免不了把流言带了回去。
张献忠当然是不会相信的,但张煌言很快又把“官军已经对张献忠散布了这一留言流言”的消息,透露给了孙可望。
孙可望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与此同时,他也从张煌言散布的谣言里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官军诬陷他,说他愿意以不助战张献忠,换取免遭追杀……
那岂不是说明,官军主帅心中,觉得这是一个合理的条件,如果他接受,义父也不会觉得奇怪?
张煌言原本不好派使者跟孙可望谈判,通过这种间接沟通后,却让孙可望看到了诚意和可行性。
他终于决定派人偷偷联络,留书一封,然后拔营西撤,走大渡河遁走。
……
这番操作拖延,全部搞定之后,时间也进入了三月下旬。
而身在后方重庆的朱树人,也在最终决战之前,等来了后方的好消息:崇祯升他为湖广总督的旨意,已经被王公公送到了重庆。
崇祯赐婚给他的潞王府小郡主朱毓婵,也已经在合肥拜过了高堂,由朱树人的继母徐氏送来了重庆,完成最后的礼数。
传旨团队抵达重庆当天,重庆城内张灯结彩,免不了群情振奋。跟着朱树人混的那些下属,也都进一步意识到了国姓爷的不可限量,跟着他混绝对前途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