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也故作惊讶:“堂堂四姑娘竟开了绣坊?”
乔容心里嗤了一声。
“因那册《养生十诫》,我身子强健许多,有了活下去的信心,精神一好,发现活着的诸多乐趣,我一直惦记着向乔四姑娘当面致谢。回到杭城后,就让陈叔打听乔财神的下落,他是当地人,消息来源众多,他跟我说乔财神夫妇下世了,我不肯信,直到亲眼看到天竺寺后山的坟茔。”小公子抿一下唇,“乔财神夫妇如此下场,我更牵挂四姑娘是否安好,很快,陈叔跟我说她开了一家绣坊,我做不了别的,只能嘱咐韩管家,家中有刺绣的活计,都让她的绣坊来做,算作我对她的报答。”
小公子竟然在暗中帮她,乔容心中感慨不已。
唐棣感叹道:“仲瑜,你可真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那你就是灯下黑了,乔四姑娘人就在眼皮底下,你却找不到。”小公子笑笑,“不过,你找到她又如何?一个姑娘家,在众人面前赌咒发誓与你有婚约,她定是遇上了难处。”
“这我倒是知道,她被乔家大太太逼婚,逼着她嫁给延溪村一个泼皮,你也见过,就是那位里长公子。”唐棣说道。
“乔家大太太?她的大伯母?”小公子手中茶盏咚一下搁在几案上,“做伯母的竟然坑害自己的侄女?当初到了延溪,我觉得人已交在自家人手里,定是万无一失,次日一大早就离开了。”
“仲瑜总以为这世间人人向善。”唐棣摇头,“岂不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之远当时也是护送乔四姑娘去的吧?”小公子笑问。
“不错,奉家父之命。都知道我父亲与乔财神交好,乔财神蒙难的时候,他也受到牵连,做不了别的,命我护好乔财神的掌上明珠。”唐棣问,“仲瑜呢?是奉父命还是母命?”
“是我母亲吩咐的,不过我母亲与乔府两位太太素无来往,她是替我父亲报恩。母亲说过,当初我们家逃难来到杭城,父亲托人到乔财神府上求个差事,乔财神听到祖父是钱粮师爷,笑说钱粮师爷都是一代传一代,你定是能耐人,正好粥厂缺人,你去管粥厂吧,虽有些委屈你,可也是救苦救难的功德,我父亲有了这差事后,我们家都活了下来,而且越过越好。”小公子说道,“乔财神任人唯才,对属下的德行却不够细察,也是遭来祸患的原因之一。不过人非圣贤,谁也不能尽善尽美。乔财神的寿命虽不够一甲子,可他的一生足够传奇,好过庸庸碌碌活百年。”
乔容鼻头一酸,她一直替父亲不值,可小公子这句话,让她心中安宁许多。
她低了头强忍着要哭的冲动,唐棣看她一眼,摆手道:“时候不早了,四儿回去歇着吧,我来为仲瑜烹茶。”
“回去吧。”小公子冲她笑笑。
回廊外听到小公子说:“四儿的声音和四姑娘的很像,在我想象中,四姑娘也有四儿那样一双眼睛,明亮而灵动,是以,我不自觉得善待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