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巴面上铁青,胸膛不住起伏。
许是情知理亏,他态度上有些服软,但语气兀自强硬:
“事已至此,若要平复钱乱,非数十年之功不得救。这一时半刻的,老夫又能有什么办法?”
姜维讥诮道:“你若没有主意,和主公径直说了便是,何故以精力不济作为托词?”
说完这句话,便朝马良撇去。
两人双目对视,马良旋即露出会意的神色。
他已经看出姜维在使激将之策。大抵激将法需要一个人唱黑脸,一个人唱红脸,好人恶人轮番上阵,这样才能竟其全功。
马良心下微微一笑,嘴上却叹了口气,摇头道:
“唉,子初兄乃是当世名士,连他也没有办法,只怕此事当真极其难办,再无可为了。”
刘巴闻言,不住点头,以示赞同。
姜维稍稍清了清嗓子,摆出高深莫测的笑来,缓缓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在下便有上、中、下三策。”
他此言一出,刘巴双目一亮,但旋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马良忙道:“伯约切勿藏私,还请具述其详。”
姜维笑了笑,道:“秦国曾统一铸币流通,但效果并不太好;直到前汉武帝铸钱,统一货币,钱重与钱文一致,自此钱重五铢为定制,天下钱物轻重方得平衡。在此期间,王莽篡汉,发行宝货;董卓暴虐,更铸小钱,两次更改钱制,皆导致货轻而物贵,百姓民不聊生,朝廷信用丢失。故而,以在下观之,若要长治久安,还需恢复武帝五铢钱制。此为上策!”
其实稍微学过货币学的人都知道,铜钱作为贵金属钱币,其价值分两个部分:其一,金属本身的价值;其二,朝廷赋予的购买力价值。
以汉武帝的五铢钱为例,朝廷赋予一枚铜钱一个钱的购买力;与此同时,这枚铜钱是由五铢重的铜铸造而成,其金属本身的价值和朝廷赋予的流通价值大体上是相等的。
换言之,五铢钱他即是货币,也是商品本身。
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平衡和性质,朝廷根本不怕多铸五铢钱,只怕铸得不够多——
毕竟民间多的是乐于收藏钱币的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