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没有对不起妈妈,来梧城的飞机上,妈妈反省了一下,以前妈妈一直逼你读书,因为妈妈高考没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所以就把这个愿望强加在了你身上。你被学校开除,妈妈没有安慰你,还责怪你,是妈妈不对,后来你跟你爸爸相认,我也没有好好跟你说,只会发脾气,叫你不许回家。因为这样,这几年你在外头吃这么多苦,也不敢回来,是不是?”
“我怕你失望。”
钟奕秋的眼里流露出沉痛:“好孩子,妈妈没有对你失望,你从小到大都让妈妈很省心,是妈妈错了。”
昨天跟褚葵通完电话,钟奕秋叫丈夫订票,然后走进房间收拾衣服。向来沉默寡言的丈夫随后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银行储蓄本:“要不是孩子出了事,我也不敢告诉你,自从你骂跑她,她虽然没再回来过,但每个月都给家里汇钱。我记得当时给你说过,你看都不看就让我退回去,可我没那么做,想着到底是孩子的一点心意。没想到从那个月开始,她每月月底都准时汇到我账户里来,两年多了。”
安小朵的眼泪扑簌簌地落在白色被子上,她拼命地摇头,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钟奕秋靠近她,将她拥进怀里,抚摩着她的头,柔声说:“好了好了,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妈妈会在这里陪着你、照顾你,看着你好起来。”
“妈妈,我心里堵得难受……”安小朵的鼻子酸得厉害,她两只手搂住妈妈的腰,大声哭起来,仿佛要将这两年多来所受的苦和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钟奕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时光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女儿还小的时候,她也这么抱着她,哄着疼着,不许别人伤害她。钟奕秋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内心不禁深深地自责起来——女儿被学校开除,自己不理她不跟她说话。女儿跟前夫相认,自己骂她逼她不许再见那个男人。如果当初她肯耐心告诉女儿自己为什么那样厌恶那个男人,或许跟女儿的关系不用搞得这么僵,女儿受委屈的时候会想到回家去,而不用困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孤苦无依。
黎孝安买了各种各样安小朵喜欢的甜品和食物回到医院,在病房门口碰见刚出来的钟奕秋,钟奕秋扫了他手里的东西一眼,关上门,低声说:“黎先生,我女儿睡下了,请你别打扰她。”
黎孝安看着擦肩而过的钟奕秋,跟上去说:“伯母,我们能谈一谈吗?”
钟奕秋冷眼看他,笑了一笑:“我正有此意,本来我是想等我女儿身体好些的时候再说,既然你开了口,那找个地方,我们谈一谈。”
两人来到医院对面的小茶馆,茶馆门庭冷清,进去看不见其他客人,他们坐下来,点了一壶普洱。
“黎先生,等我女儿身体恢复,我要带她离开。”钟奕秋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直说。
“伯母,小朵的去留不该由你来决定。”
“我了解我女儿,如果你真的爱过她,应该也知道她会做出什么选择,我一定要带她走。黎先生,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如果你真的如你当初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会对她好对她负责的话,她今天就不用受这种苦。”
“是,我承认,我没有好好照顾她、保护她,”黎孝安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痛楚,“但是伯母,请您再相信我一次,我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加倍地对她好。”
钟奕秋摇摇头:“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