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了头啦!
身后是惊慌逃窜的人们和穷凶恶极的食尸鬼,恐怖和血腥交缠着铺天盖地压来,要把一切湮灭。
说书人连滚带爬到沙地,用仅剩的躯体护住剧烈震颤着的小娃娃。他狠狠咬着牙关,拼命把朋友往前带,每走一步皮肉都会和骨头剥离一寸。
“咝——”
小腿肉因身后的踩踏彻底掉落,说书人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穷途末路时用残破的身躯掩盖住李太玄。他已经痛到失去知觉,只能感觉到呼吸在走向终结,而身下传来的微弱的哭泣声逼得他卯足力气进行最后的开解。
“今天优惠老顾客,三个铜钱可以一直听。”
食尸鬼过境,死尸越堆越高,热血变冷。
说书人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说着,恨不得把万物生灵说个遍,可是声音却越来越虚弱。
“别说话了,别说话了”
“我这辈子只会说书,死到临头当然要说个够。”
李太玄抽泣着,想要伸手捧住好朋友的脸颊,可是身体却在大家的掩护下不能动弹。他只能躲避着,任说书人的眼泪往下掉,耳边直到最后都是他平平淡淡的开解。
“你个鬼灵精,以后要把故事说给更多的人听。”
血与泪的记忆,随漫天黄沙席卷这怪石嶙峋的空城。
李太玄望着那四方杆又惊又喜,清透的双眼已经满是热泪,从前的小矮个现在已经长成大人了。
“是少东家吗?”
黑色帐篷后面,是一个孤魂野鬼。
说书人的精魂在落花城崩落之后游荡至此,吸收日月精华和整个西域的怨念存活至今,它的骨骼和皮肉已经化作泥沙和草根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
脉络太深,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开解了。
李太玄用手抹去眼泪,还像小时候一样跟他聊天。
“是我,好久不见。”
“呵呵呵呵呵呵那继续,继续。”
听到说书人谵妄的笑声,李太玄只觉得浑身阴冷,放眼看去发现黑色帐篷周围全是饱经风雨剥蚀的石像。
人和妖怪的姿态各异,脸庞朝着同一个方向,正在乖乖聆听。
说书人继续讲述从前的故事,声音却越来越低,生起浓重的戾气。
“那本来应该是一个静谧安详的月夜,却有阵阵的妖风吹得天上几吨木头一直响,紧接着有铁锚砸在地上拽下沉重的铁索。一艘恐怖的海盗船慢慢下来了,我看得很真切,可是为什么呢”
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李太玄微微侧目,赫然发现又一个人走入这石阵中站定后逐渐石化。
“你,你在干什么?”
李太玄再度哽咽,朝帐篷走去。
“说故事啊,我只会说故事。”
说书人的声音充满了哀怨,念着昔日的美好,字字句句竟然成了怨毒的咒语。沾血的执念形成的境界虽然不稳,但穿梭在这恐怖的空城里,依然迷惑了一个又一个人和妖。
因故事迷途,再陷入说书人的心结,化作石雕永无开解。
“少东家,你可以留下来,永远当我的听众么?”
强烈的压迫感像是两堵墙,前后夹击李太玄,直到身体静止不动。他的皮肤越绷越紧,一棱一棱的痛感遍袭全身,皮开肉绽的血痕处钻出一颗一颗粗粝的沙石。
背上的妖刀震得咔咔响,附在上面的小酒灵害怕得呜咽出声。
“娘,爹快死了,小酒灵好怕呜。”
空城上阴云密布,飓风压境。
悬挂着的铜眼在巨大的冲击下翻转,滚滚黄沙带出着血腥故事的另一面
“都安排妥当了吗?”
站在铜眼下面的男人鬓角花白,身形苍劲挺拔,一身紫色布衣却难掩举手投足之间的威仪。他面容沉静,双手交握背在身后,拇指缓缓绕动着等来者回话。
“已经安排妥当,蝎子刺客会提前定点埋伏。”
“很好,算一算,她也快进城了。”
“是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