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吴祖清含笑说着,打了个响指唤侍应生送来菜单。
蒲郁倒没有不客气,头盘选经典的盐焗蜗牛,接下来至收尾甜品一并选最便宜的。
吴祖清并不打断她,或者提醒她钱是带足了的。那很尴尬。他只在最后问:“喝什么?”
“我随意。”
他们大多选的鱼类,因而他要了一瓶白葡萄酒。
等待的间隙,蒲郁仔细环顾周围环境,“只几年而已,像是没来过这种地方。”
“几年很漫长。”吴祖清道。他把多余的话留在了心里。
不一会儿,头盘传上桌,六只蜗牛盛放在凹盘中。蒲郁熟稔地拿专用工具夹起蜗牛,另一边用小叉取出其中的肉。当品尝到蜗牛肉并咀嚼时,她感觉自己也从什么硬壳里挣脱了出来。
这两年,这样的片刻对她来说太奢侈了,就是在门店窗玻璃前走过也不要多看一眼。她完全成了一个母亲,就只是母亲。
裁缝铺不好做大,也没有资本进购昂贵面料、装饰去做大。赚得的钱大多贴在仔仔身上,她面孔没迅速衰老已是老天恩赐。
甚至过去在上海,她也未曾这般闲适。疑心餐食中有毒,或者随时有人冲过来,她时刻警惕环境,准备摸枪。
他也一样。当下他们佐酒而食,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趣闻,弥漫的香气幻化成透明的手,轻缓地捏他们的额角、肩膀,他们彻底放松。细腻的鳕鱼温暖了胃,白葡萄酒冲淡香草汁的味道。
“难得解放,”蒲郁玩笑道,“差点忘了方才还在做家务。做不完的家务。”
吴祖清心下一滞,以呷酒掩饰,而后问:“怎么想起来收养仔仔?”
其实是想到自己有孩子没尽到母亲责任,也算提前熟悉。但蒲郁却道:“一个人不容易过。”
吴祖清静默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她。然而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眸,代他说,现在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