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里堆着银屡炭, 用金丝笼子端罩住, 看着好似镶金堆银的装饰。

晌午用的是时令的鲜笋炖饭。

冬笋特地从南方运来, 仔细清洗煮熟切作小块。那笋不能切得太厚难入味,却也不能太薄炖成烂丝, 见圆见方独有一门讲究。

粳米也是秋天才下的新米, 饱满洁白,带着股难以掩去的稻香气。

选上好的三黄鸡吊成高汤,整锅鲜笋炖饭便是用这鸡汤煨焖而成, 精华和底蕴也从这鸡汤里脱胎换骨。

看着平平无奇的一碗饭里头别有乾坤, 只盛在碗里便已是香气肆意。

粳米晶莹,冬笋鲜嫩, 又另加了松树枝烟熏的腊肉切作细片调剂,更是咸鲜适口,在京城里头尝得到第一口冬味。

宫里是向来不乏这些“平平无奇”的精巧东西。

大关氏胃口一般,显然对这口精挑细选的难得冬味兴致不高。

寥寥几口搁下勺,宫人才敢来通传有命妇来翊坤宫求见,便将膳桌撤掉了。

大关氏头戴掐丝金梁冠, 并两只通草叶儿的细绒梅花。

项上一方赤金白玉璎珞圈,天水碧的如意云纹袄上罩的是万字方领白褂,底下一条金澜月白马面裙,腰间还缀一只青绦子的白玉鸡心佩。

通身净是些素雅淡色,却仍衬得人雍容华贵,容光焕发。

她慢条斯理挟了粒桌上的麝香葡萄吃了,才从匣子里拿出那红宝细看。

大关氏的眸光几不可见地变了变。

纵是她有的是这天底下最稀罕的玩意,也不由得瞧着眼前的鸽血红宝迟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