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飞剑下来的人是重明天,他是宁琅当前身处驼峰这一峰的峰主,掌管驼峰大小事务。
他为人和善,平日行事说话都是不紧不慢的。
可一遇上魔,重明天截然是另一个人。回想起他双目一瞬鼓如铜铃,面貌狰狞,嘴里还不断大喊“去死!快死!”,只觉他比魔还要像个魔。
宁琅一介凡人,能生存在兀臬山这座仙山上,全多亏了他的照拂。
当下,见宁琅双眼微微泛红,显然刚哭过,重明天连叫她的名字时也捎上了迟疑。
宁琅捏造了哭因:“看到峰主您健在,弟子太高兴了。”
“……”
重明天默了一下,脸上多出怪异,只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便缓缓道来:“宁琅,我此行只是去郁州参加寿宴,是喜事,没有生命危险。”
宁琅知道重明天这一行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干过最大的事也不过是从惨遭灭了门的中州济世宗,把她前任道侣捡了回来,带回了隐门,送到她的跟前而已。
宁琅的解释是假,为重明天的健在而高兴是真。
彼时道来是寻常。
现在想来,重明天大抵是从没想过要活着回兀臬山、回隐门,上一世的最终一战里,他杀得比谁都要凶猛,一脸穷凶恶极,差点惹得不熟悉他的修士误伤友军。
当时,重明天护着她,为她破万魔围攻,一路对魔口吐芬芳,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阵势,也要送她到魔尊的身侧。
最终为她,为自己,为天下人而战死,又把仙器屠魔交付她手中,让她继承他的遗志。
宽剑屠魔重一钧。
宁琅现在回想,只觉当时的自己接过了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