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没出声,假装已经睡着。
然而,康盂树却没有如她预想得那样说出她所期待的话。
她只是感觉到他轻轻碰了下她的脸,几乎是气声说,晚安。
她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慢慢地沉落。
几乎是最后的关头了,他依然什么都没说。
这一路上,她都在设想一个可能性——如果,如果康盂树挽留自己,她会动摇吗?
可他竟然真的连一个为难的机会都不给她。
而她也没脸开口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来京崎呢?
这个问题太不要脸了。尤其是在他的缄默之下。
南苔是他土生土长的故乡,是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弟弟维系着的家园,是他迄今为止一直好好生活的地方。
她一个背了满身债又前途未卜的过客,拿什么立场去问他,让他打破现有的一切为自己做出让步和牺牲呢?多可笑啊。
她也根本不舍得。
她希望他永远是那个雨天初见时的样子,双眼明亮,没什么烦心事,开一辆货车游走在大江南北,最后回归他熟稔的小城。闲来无事时抽两支烟打一盘游戏,和兄弟插科打诨,睡到日上三竿,一切优哉游哉。
如果有可能,在万分之一的空隙里能想到她,就够了。
她轻抖睫毛,在心里和康盂树道晚安。
倒计时十小时,车厢内剥去一路聒噪,前所未有地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