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彪偏过脸的沉默中,赵兰秀反而先反过来大声叫停:“招娣,那是你爸爸!”
“什么爸爸?他给我起名招娣的时候,有想过我是女儿吗?”陈招娣的眼睛通红,每一个字都从后牙死咬着出来,“我在为一个三块钱的作业本心疼为什么不是两块的时候,他居然还想找我们要那么多钱!我……我……”
她急需大口呼吸,但也再也组织不出语言。
一时间,陈彪的沉默、赵兰秀斜坐在一旁的呜咽,和陈招娣咬牙的气愤混杂在一起。再亮堂的大厅,也被压抑填满。
是复杂的,包含着多种情绪的暂时卡顿。
不方便插手家事的秦忆思,这才插入对话,声音很冷:“这五万我们之前没谈过。”
陈彪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捻开,又慢慢推回去。他黝黑的脸上,隐隐还留有红印。
“我不要了,一千三也不要了。”良久,他沙哑道。
再抬眼时,他第一次在秦忆思面前不再吊儿郎当:“签字吗?我该在哪里签,趁我还没反悔。”
-
律师办案往往办的是人性,案子的结果往往难以准确预料。
离婚登记后,秦忆思将赵兰秀先送去上班,又将陈招娣送去上学。
路上,陈招娣难得主动和她搭话:“刚刚……我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
褪去在特定情景下的爆发,她仍是个孩子。
“没有,我是觉得你很勇敢,做了我曾经没有勇气去做的事,”秦忆思在红灯前停下,很真诚地转过头,看向她,“虽然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听到,类似于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这样的话。”
“因为没有勇气的遗憾,所以你当了律师?”
“嗯,因为要保护妈妈,保护更多的女生。法律认知上的信息差永远是很可怕的,它是可以摧垮一个人的武器,也是保护弱势一方的铠甲。”秦忆思正回头,在方向盘下,无意把玩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