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行云活学活用,学会了不跟她废话,言简意赅,挺不耐烦。
“不是掌心朝上,翻个面……对,就这样,别动。”
而且看起来也不需要对方说话,单向指示,单向操作。
刚开始,少年开始是坐着的。
但这个年纪,他又属于个子蹿得高的那批,对着比自己矮一截的人坐着、弓着、低着头,反而容易肩酸背痛,不利于继续手上的动作。费行云也不扭捏,心里头有了取舍,干脆不要凳子,直接蹲在地上,一手抓着她的两根手指,一手捏起棉签消毒。力道多轻不是,多重也不是,全凭个人感觉适当。
一上一下,坐得高的人低头,刚巧看见少年稍乱的发旋,尖尖的下巴。几根乱发翘起来,有点像大型动物的毛发。
接触皮肤的手指骨节微微发热,并不像远远观察的冷硬。
许平忧这回没动,抿了抿唇,静静地问:“……多少钱。”
费行云:“嗯?”
许平忧微微沉默,注视着他慢慢起身,自认为这句话总挑不出错,遂顿了顿,继续补充,“你的吉他弦。”
可能是心里有所准备和预料,费行云这回不仅不气不惊,反而坦坦然然,波澜不惊,习惯了她说话做事的节奏,“我以为你说处理伤口多少钱呢。”
他眉目飞扬,笑意散漫地溢出来,自顾自地说:“无价行了吧,但是我善心大发,用不着你赔。”
许平忧越来越不自在。
她看着他,身形僵着,眉头微微凝起,刚要出声,邓阿婆却刚好拿着纸笔推门进来。于是话到嘴边,千回百转,变成了响亮的、莫名的、曾经心里想过的话,“之前就一直觉得……你名字起的很好。”
很平常的寒暄,很生硬的吹捧。
阿婆听得清楚明白,不仅不笑她没话找话,反而很善解人意地顺着解释:“是吧,他自己起的中文名。”难得有一点外露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