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歌。
祁路遥十八岁以前不知道写不出歌是个什么感受,开心的时候连斑马线都以震动波幅的形式出现,拿个尺子趴桌上拨楞都能写个进行曲出来。
那之后倒是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极限。
写不出来就是写不出来,脑子里像灌了史莱姆,把沟壑都粘住了。
这时候换什么主题啊。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节目播出的时候不都深秋了,还海边海边,一点都不应景。
他是真的不喜欢海边。
他有阴影。
一靠近就会变得不幸。
如果是什么祖国特色修真小说,那儿就是个绝灵地,灵感的灵。
祁路遥头疼得要命,想到今天放假,趁着队友们都没醒,大清早的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基地。
写不出来只能找找灵感了,总不能一直呆在屋子里。
他随便上了辆公交,开了半座城,下车后左右看看,前方路口有个小公园。
公园确实很小,从这头能透过稀疏的植物看到那头,中间唯一可以坐的凉亭里有俩老头儿正在下棋。
祁路遥过去一看,虽然不是什么国手水准,比辰夏和小怜下得好多了,最起码看了不会让人怀疑他们下的是真的是围棋?不会是五子棋吧。
戴眼镜的老头儿被对面围了大半,看起来快要不行了,忍了旁边这莫名其妙的年轻人许久,他一斜眼:“小伙子,你来?”
祁路遥笑了笑,也不客气,上去帮他走了一步。
对面那位光头的当场不干了,吹胡子:“搞什么,还带帮手的是吧!?小子什么来头,观棋不语懂吗?没素质!”
“我让他走的!咋了,你说了不能别人代走吗?没说就是能!你才没素质,你连素质是啥都不知道!”
祁路遥看俩老头吵起来,津津有味地退后半步,拿手机录起来。
他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这招拱火效果明显,俩老头发现后立刻同仇敌忾,冲着他来,表示要和他用围棋一分胜负。
八点半,祁路遥手机响了。
他正下棋下得开心,也没看谁就接了起来。
“人呢!”辰夏吼,“不是说好今天要搬家吗!!!”
祁路遥把手机往外移了移,等辰夏吼完,再拿近:“嗯嗯,我写歌呢。”
辰夏一听,顿时吓住了,小声说:“哦,那没办法了。”
“嗯嗯。”祁路遥应声,落了一子。
“那我自己去搬了,你慢慢写。”辰夏说,“不要急啊。”
“嗯嗯。”
祁路遥电话一挂,光头老头儿立刻八卦兮兮地笑起来:“哎哟,女朋友啊,瞧你这年纪还没结婚吧。”
戴眼镜老头儿臭着脸:“敷衍,看看这敷衍劲儿,咋了,嫌弃了?”
祁路遥笑了两声,落子把对面围死,在俩老头又惊又懊恼的表情中起身。
“哪能,这就回去了。”
出了公园,他在路边站了会儿,放空。
得写歌了。
写不出来。
快九点的太阳已经颇具威力,祁路遥把帽檐压得更低了点,插着兜乱走。
过了两个十字路口,他大概知道了这是哪片儿,刚要回头找个车,前面有一群小学生呼啦啦往他这儿跑。
说是小学生,是因为他们都戴着鲜艳的红领巾。
红领巾们真的是一大群,人行道就这么窄,旁边还有护栏,祁路遥避都没法儿避,一位胖胖的红领巾就这么偶然又必然地往他身上一撞。
倒是他的发言有点出人意料。
“草!”小胖说,“长没长眼啊!”
“……?”祁路遥站住不动了。
小学生们初生牛犊不怕虎,人多就有胆气。
那小胖不仅没有被这位帽子大哥哥吓趴下,反而在众小伙伴的起哄声中显得更兴奋了,大概是觉得自己是一位敢于挑战强敌的部落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