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洗发露的指腹在发间穿梭,缓缓揉碎了闻九心底微妙的警惕,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有一搭没一搭撩着水花,忽然便笑出了声:
“你以前好像也给我梳过头发。”
那确实是很久很久以前。
彼时他刚不闪不避接了谢玄一掌,无知无觉地躺在棺材里,本以为再睁眼就是奈何桥,谁成想却到了万佛塔下。
精心准备的大红丧服胡乱团在一起,沉重的棺盖也被推开一半,嗅到略显熟悉的白檀香,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坐直身体正想骂人,话未出口,就被打结的头发扯出了眼泪。
偏那和尚还问:“你哭什么。”
那一刻,闻九其实很想说给你哭丧,可他却实在没什么力气,只能软绵绵蹦出一句:“你就这么给我送行?”
亏他还以为佛门的人能靠谱点。
“施主没死。”认真纠正青年话语中的错误,扶着棺盖的谢玄停了停:“抱歉,山路崎岖,多有得罪。”
闻九:“……山路,你是把我推过来的?”
谢玄:“阿弥陀佛。”
闻九:“储物袋呢?”
谢玄:“储物袋无法容纳活人。”
闻九:“法器呢?”
谢玄:“没有法器。”
这下子,闻九总算明白自己这一身酸痛是如何得来,山高路远,他早已不知在棺材里磕磕碰碰了几遭。
堂堂佛宗传人,竟赤手空拳,连个能飞天的宝物都拿不出。
当真古怪。
不过想到终归是对方陪了跋山涉水自己最后一程,闻九咳嗽两声,话里低低含了笑:“这便是你给我选的埋骨地?不错,有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