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等了片刻,直到蒋从芸将这出“恨铁不成钢”的戏份演完了,她才慢悠悠的将话题转开:“康雨馨这个人你有印象么?”
蒋从芸一怔:“康雨馨?她啊,前阵子来过家里,是你爸爸请来的。”
果然,送药的人就是康雨馨。
蒋从芸问:“怎么突然问起她?”
周珩说:“许家老三这事就是康雨馨办的。看来她和许家有些渊源,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交给一个外人?”
“这件事啊,我听你爸说了。这个女人是有点本事。”蒋从芸语气里带着不屑,“不过说到底,她也是仗着她爸生前那点名头,这才和许家接触上,不然谁知道她是谁啊。”
她爸,生前?
这么看来,康雨馨的父亲和许长寻是有交情的,或许和周楠申也有。
只是在周家,她倒是从没见过有姓康的男人前来拜访,周楠申更没有提过,那这交情是从何建立起来的?
周珩问:“她爸是谁?”
蒋从芸没有回答:“都是以前的事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周珩如此应道:“哦,今天和她见面的时候聊了不少,她表面上很热情,跟我套近乎,话里话外却一直在打听周家和许家的事,而且还对集团的内部结构很感兴趣。她提到的那几位总和股东,都是高层,她能把人认的这么全,可一点都不简单,将来恐怕还会从我这里打听消息,我总不能对她一无所知吧。”
蒋从芸冷哼道:“这个女人,我就知道,她和她爸一样不安分。行了,这件事我会和你爸说的,等他同意了,再由他亲口告诉你。”
周珩只是笑笑,没有再争取,这就和她预料的一样,蒋从芸就算知道点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可这番对话下来,她也不算是全无所知。
结果便是,蒋从芸试图让陈叔介入的念头泡汤了,而她却探知到一点信息。
再结合前面的所知,大概可以勾勒出这样一个人物图谱——康雨馨有一种药,久病卧床的周楠申吃了以后有明显起色。
康雨馨的父亲不是个安分的人,蒋从芸说起来时口吻是讥讽的,能让她有这种情绪的人可不多,显然康雨馨的父亲也有点本事。
蒋从芸说,康雨馨是仗着她父亲生前的名头才接触上许家,这点周珩存疑。
许家人都是什么嘴脸,她是亲眼见过的,哪怕是活着的人一旦失去价值,都不会有好下场,试问死人在他们眼里还能有什么名头?
但话说回来,康雨馨如今能受到许长寻的信任,还能出入周家,这里面的原因恐怕是和那种药有关,兴许还是周楠申为了拿到药,这才帮忙牵了线?
可问题是,周楠申怎么知道康雨馨有药呢?
若是这种药真这么神奇,怎么市面上从没出现过,这可是摇钱树一样的存在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珩忽然有种预感,康雨馨这个女人和她手里的药,或许能帮她挖掘出周、许两家的秘密也说不定。
只是这预感刚生成,周珩就不禁叹气,叹自己接触的还只是一层皮毛,虽然顶着周珩的身份,却空有头衔,内里紧要的事竟一概不知。
这些年,周楠申和蒋从芸就没信任过她,甚至在防备她,算计她。
当然她心里也清楚是为什么,因为她母亲是梁琦,也因为当年的绑架事件,只有她回来了。
想到这,周珩冷笑一声,随手拿出程崎给她的手机。
她一边玩着,一边想,要不要再给他去个电话,他们既然约定好了明天见,他应当不会反悔吧?
谁知周珩的思路刚到这里,手机就仿佛有心电感应似的,忽然震了起来
她先是一怔,遂点开屏幕,刚好见到这样一条短信:“在家等我。”
周珩如梦初醒,飞快地回:“好。”
……
不到半个小时,周珩再次接到程崎的消息。
只有两个字:“开门。”
周珩顺了下头发,快步走向门口。
门板拉开,就见一个高挺的身影立在眼前,遮住了顶上的光,那双背光的眼睛不仅黑,就在深处似乎还流淌着某些摄人心魄的东西。
周珩不动声色的往后退,眼睛却一直盯着他。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却并不炙热。
多年未见,如今她已“面目全非”,而他也改名换姓,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直到程崎抬起一脚,踏进门口,另一脚只往后踢了一下,那门就自动合上。
他没再看周珩,反倒像是逛花园一样,开始在屋里四处游走。
到此,两人没有一句交流。
周珩很快转进开放式厨房煮了壶热茶,时不时还会观察他仿佛踩点一样的动作,半晌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跟做贼似的。我这屋里没有监控,别找了。”
程崎闻言,只扯了下唇角,刚好检视完一圈,遂一屁股坐在沙发里。
周珩将茶端给他,他接过时,令她刚好看到遍布在手背和手腕的细小伤疤。
周珩未露声色,也没有在他旁边落座,而是坐在对面,仍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程崎就当着她的面开始品茶,先是吹了吹,随即还喝出声,品了两口勾唇笑了,说:“你这手艺没少下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