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无情之人实则容易被情所困。”
吴人美:“你的意思是他做出这等恶事都是因为情?”
裴宗之:“玄衣郞原本法号觉心,也是一代高僧,他叛出寺院,杀死住持、长老,火烧寺院,这件事给臣也留下深刻印象,臣那时候也派人调查过,知晓一些内情。”
“玄衣郞虽然在人前是一代高僧,可在寺庙中他却会受其他僧人的欺凌,后来玄衣郞还因为一个女人破了色戒,再后来,这个女人平白无故失踪,玄衣郞那时性情大变,后来听说有一位贵人找到玄衣郞说了什么,玄衣郞消失了一段时间,等他再出现在江湖上时,已经彻底从觉心大师变成了逆佛邪僧玄衣郞了。”
季薄情心道:我最好奇的便是他因为什么而变成这般,结果你却直接略过去了,有这么讲故事的吗?
吴人美也不耐道:“这些与朕解毒有何干?”
裴宗之:“此毒请恕臣无能为力,‘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要请玄衣郞出面。”
吴人美:“你竟然知道怎么联络他?”
裴宗之摇头,“臣只是知道,如此重情、为情苦、被情伤之人,应该不会允许自己错过钟情之人的消息,我们可以用这个来诱导他上钩。”
“更进一步,还可以借用玄衣郞来攻破花州。”
吴人美一下子精神起来,“你说什么?”
裴宗之:“陛下之毒一日比一日加深,不过还有时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陛下处理。”
“都城之乱,以及花州之战,请陛下裁决。”
季薄情发现裴宗之明明已经怀疑自己身份了,但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竟然丝毫不避讳着自己。
她不知道裴宗之在想什么,是在试探自己会不会把消息传出去,从而得到自己是奸细的证据吗?
吴人美思考一会儿,问裴宗之,“你以为朕该如何?”
裴宗之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都城的事态都在臣的掌控之内,犯上者皆已被下入大牢,如今陛下不妨躲在暗处观察,也好看看哪些人在陛下不在时动了心思。”
吴人美笑了,“此计甚妙。”
“那花州之战呢?”
裴宗之:“是时候拔营出发了。”
“再晚些日子就要赶上花州多雨时节了。”
“陛下既然已经来到军营中,便不妨隐藏身份御驾亲征一番,也好及时调动各地军队,佯装打花州,实则占魏国之地,更是为了方便追踪玄衣郞。”
“他既然能在军营中躲得了一次,便也能躲得了第二次。”
裴宗之又与吴人美说了两句,言谈之间有安抚吴人美之意。
吴人美最终被他说服,完全同意他的计划。
季薄情在一旁听着简直想要笑。
吴人美隐藏身份藏在军营中,裴宗之却是这支军队明面上官位最高的,这叫什么?这简直是挟天子!
若说裴宗之没有异心,季薄情是万万不信的。
可季薄情就怕他不生二心,人若有所欲求,就好满足的多了。
裴宗之起身,一手扶着袖口,一手执笔,写下解毒药方。
季薄情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力透纸背的一手好字。
字中含风骨,笔锋如剑锋。
季薄情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笑道:“由字观人,可见裴大人心中有凌云志,怀中有不平意,皮下藏有桀骜骨,嘴里含有杀人计。”
裴宗之手腕一顿,侧头凝视季薄情。
裴宗之清浅一笑,眸光似霞光。
“楚先生所言甚妙,不过,我现在心中所念的却不是这些。”
“哦?”
“在先生来之前,我曾为自己抽过一签谶语。”
“谶语明言:‘人家敲镜救不得,光阴却属贪狼星’。【注】”
季薄情微愣。
这又有何意?
裴宗之神色高深,“先生,宗之小字为光阴。”
裴……光阴。
他为何要说这样?他到底要试探什么?
季薄情头脑快速运转,却仍旧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