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薄情正待问清楚,却听吴人美怀疑的声音从长榻那里飘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
裴宗之开口道:“陛下,臣正与楚先生谈论臣之前为自己卜算的一卦,正与天狼星有关。”
吴人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裴宗之却道:“药方已经写好,臣这就安排人去抓药、煮药,军营内臣还要再做安排,为玄衣郞下次出现空出一个空子来。”
季薄情似笑非笑道:“我看这军营中的空子已经够多了,还用得着故意安排吗?”
季薄情的话让吴人美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吴人美沉吟着,将目光投向了裴宗之,似乎想让他提出一些改进措施。
他不信裴宗之不明白这些,他之前命裴宗之为督军就是有这样的打算。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动了养病在家的裴宗之领督军之责,没有想到还没等他命裴宗之前往军营,他自己倒是先来了。
裴宗之笑道:“这又有何妨?如今天下只有魏国才能与越国抗衡,魏国的军队只会比越国的更加松散混乱。”
“如今这个时代,众人皆烂,只要我们比他们不烂的这么彻底,就可以一统天下了。”
他这话说的凉薄无情又大胆至极,简直让季薄情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吴人美怒气冲冲道:“裴宗之,这是你这个裴氏家主该说的话吗?”
裴宗之不慌不忙道:“世道便是如此,臣也只不过是直言而已。”
季薄情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这个裴宗之的性子很有趣嘛,这是明知道自己所处阵营是泥潭,也安然自若,并出言调侃吗?
吴人美:“好你个裴宗之,你该不会一直心向季薄情吧?”
裴宗之缓缓道:“不,陛下,若是天下是一辆向前行驶的马车,越国和魏国是在往后拉马车,而大周女帝则是在往上拉扯马车。”
他摇摇头,“都是一样费力不讨好罢了。”
季薄情愣了一下。
她还从来没有听人这样评论过自己和自己的政策。
季薄情忍不住想要向裴宗之询问更多,可如今吴人美在场。
吴人美听了裴宗之的话,先是沉默,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摇头道:“裴宗之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吴人美挥了挥手,让裴宗之先行退下。
等裴宗之退下后,营帐中就只剩下季薄情和吴人美二人了。
季薄情负着手,在大帐中闲逛。
吴人美冷哼一声,“你在朕面前还真是没有一点规矩。”
“罢了,罢了,念在你有功的份儿上,朕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他眸色渐深,盯着季薄情道:“不过,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朕主动解释的吗?”
季薄情转过头,歪了一下脑袋,“解释?我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吴人美深深看着她,“裴宗之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不为自己辩解几句?”
季薄情轻笑一声,“我若是真的做了坏事,此时辩解才叫糟糕。”
吴人美支起身子,神色莫测地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季薄情道:“裴大人不愧是与崔不群并称之人,果然是个聪明人,他刚刚是在对我出言试探,测测我的深浅,对我并无恶意。”
吴人美:“……”
对不起,完全没看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