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疯。
许清不敢如此置评他的妻主,即便他差点被那个女人要了性命。
傅闻钦看了他一眼,道:“我叫傅闻钦。”
“你是卫将军!”许清一下子惧怕起来,他知道这位新封的冠军侯是陛下最信任的宠臣!
外界的传闻和傅闻钦自身感受到的相差多少,傅闻钦不知,她只是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注视着许清的面容,道:“你叫许清,是么?”
这个人,分明是赵韫上一世的好闺蜜——伯阴侯夫许氏。
许氏经常入宫找赵韫说话,每次他来,赵韫都会很开心。
不过两人在一处时,赵韫总会唤许氏的小字,似乎是叫什么......晚秋。
不等许清回答,她便又问着确认:“你是否有个小字,唤作晚秋?”
许清一个字也不说,警惕地看着她。
从他的表情中,傅闻钦知道这是没错了。
可是许清既然现在已经后君了,那他之后嫁的那个伯阴侯是哪儿来的?
朝中上下,便是地方各郡,她也没听说过有了一个伯阴侯啊。
即便是后来才有的,许清一个后君,怎么可能再嫁给一个外女?
渐渐地,傅闻钦忽然想起这两个人在谈话时,许清总是对赵韫说:“哥哥,我这下半辈子的福气,是你给我的。”
虽然傅闻钦不知许清明明长赵韫三岁,还要唤他作哥哥是这二人的什么情趣,但她知道,赵韫是太后,宫中前朝后君的去处,只要他点头同意,就哪里都可以去。
要知道,此刻的舒眷芳后宫整整有二十余人,往后不知道还要纳多少人。
但傅闻钦遇见赵韫的时候,后宫别苑已经没有任何前朝后君了,那时候傅闻钦想当然地认为是都被赵韫杀了,但如今......
傅闻钦看着许清的那张脸。
她从这个男人身上,窥见了那么一点点赵韫的影子。
在那她所不知道的二十余年里,赵韫也是这般,被舒眷芳弄得伤痕累累,不知死里逃生过几回。
她想起那夜在福宁殿,赵韫万般惊恐地向她奔来,他浑身都发着抖,好半天吓得连话都说不出。
这还是舒眷芳基本上没对他做什么的时候。
那以前呢?以前他怕得想哭、想逃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他硬生生在长达几十年的恐惧中努力地活了下来,为了他的父亲,他一步都不曾退缩过,甚至给他所惧怕惊恐的对象生下两个孩子。
舒眷芳本就少子,那是她自己身体的原因,很多后君入宫很多年都怀不上一个。
赵韫生了两个,傅闻钦心口钝痛着,她整个神情都麻木起来,她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是赵韫怎么得来的。
她根本不敢想。
她只是清楚地记得,在舒眷芳死了那么久以后,赵韫四十之年、甚至是五十多岁的时候,还会时常被噩梦惊醒。
他不断地说:“陛下,臣侍错了。”
“求您了,陛下。”
“陛下......”
他的声音那样害怕又无助,带着细纹的眼角还含着泪。
......
“把衣服穿好。”傅闻钦低声,“然后回去罢,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许清身上还抖着,他的目光依然警惕,似乎在判断傅闻钦这话的可信程度。
但他的神色明显松动下来,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想回去。
傅闻钦背过身去,等着许清换衣服。
半晌,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谢谢”。
许清走了。
傅闻钦又给舒眷芳喂下一颗致幻的迷药。
多少次,她曾那样冷淡地注视着这个她认为无关紧要的女人,甚至觉得赵韫会喜欢她,甚至想过哪怕将来她得和舒眷芳一同做赵韫的妻,那也无所谓......
而此刻,傅闻钦胸中头一回涌上强烈的杀意。
可死了,够吗?
远远不够。
傅闻钦灿银的瞳孔露出黑煞的波澜,死死盯着舒眷芳的面孔。
她要让舒眷芳深刻地体会一遍赵韫当年的心情,她要让她下半辈子都活在永远无法逃脱的恐惧中,被深入骨髓的阴影笼罩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