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她的罪?傅闻钦冷嗤一声,恭谨道:“掌事能否让我进去看陛下一眼?今日事发如此,实在非我所愿。”
李寻知道这位以后必定是有大作为的人,睨了傅闻钦一眼,道:“将军跟老奴来罢。”
福宁殿的光线一直有些阴暗,前殿十分阴凉,到了内殿才觉出炭火的热气,窗户也开着。
傅闻钦走近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舒眷芳的脸。
“太医怎么说?”她缓缓开口。
“好像没什么大恙,但陛下一直喊疼。”李寻回道。
傅闻钦侧目,“我略通医术,掌事能否让我看一眼开药的单子。”
“老奴这便去拿。”
李寻说着转了身,傅闻钦余光瞥着他,然后飞速从袖中摸出准备好的镇静剂,给舒眷芳打了进去。
军队快到京城了,这个女人还是暂时不要醒为妙。
傅闻钦眸光暗沉如海,她脑中反复回荡着舒皖对她说过的话。
“女人只有手握实权才能护住自己的男人,单靠一个人是行不通的。弱肉强食本是天道,但闻钦啊,这是人类世界,是王朝,你要面对的不是单靠杀戮就能解决的动物。天下人只会臣服于权力,每一个权臣都是由无数双手托上去的,你单靠一个人,总会分身乏术,总会自顾不暇。让我想想,不如就从你的军队开始罢,把她们,都变成你的。”
她的军队。
傅闻钦眯眸,以前她只觉得其他人都很累赘,都没有什么用,实在懒得打交道。
可这次长达三日的昏迷,真的让傅闻钦十分后怕。
万一事情发展到不仅仅是赵韫知道了真相呢?万一舒眷芳也知道了,处死了赵韫呢?
那真的是什么都晚了。
“将军。”李寻上前递上一张黄纸,“这是药单。”
傅闻钦接过一瞧,都是些止痛养身的药,便道:“再去开些安神的方子罢,陛下一定受了惊讶,要多多休息才是。”
“是。”李寻眼神示意了一个内侍,内侍会意连忙下去办了。
“那我便走了,叨扰掌事。”傅闻钦点头,顿了顿,她伸手往李寻手中放了一包银两。
“哎哟,您真是客气了,将军,老奴又没干什么,不能收这个。”
傅闻钦看他如是说着,却又没把银子给她递回来,便道:“你我都是为陛下做事的人,同僚而已,掌事言重了。”
活了快五十年,李寻生平第一次有人管他叫为同僚。
他们这些身有残缺的人,外人通常是很瞧不上的。
李寻看着傅闻钦,认真一礼,道:“将军不必担心,陛下那边,老奴会为将军说情的。”
“多谢。”傅闻钦没有拒绝,同样承了别人的情。
将要出宫的时候,门外已经有了恭候的马车,傅闻钦抬眸,坐在车夫位置的是一身狐裘大麾紧裹的宋长雪,正垂着头打盹儿。
许是感觉到傅闻钦的目光,宋长雪吸着冷气抬了头,一下子跳下马车来,笑道:“下午听说了师父回来,学生就即刻来迎了,师父回来得怎么这样快?仗打完了吗?战果如何?”
面对宋长雪这一连串的问题,傅闻钦就回了一个字:“嗯。”
“师父,快上车。”宋长雪弯身作请势。
傅闻钦被她叫得浑身不自在,道:“直呼名字便可。”
“那怎么能行,学生可以一定要尊敬师长才行。”宋长雪睁大双眼,将脸颊放在傅闻钦肩膀上贴贴。
“......”傅闻钦揉了揉眉心,道,“先不回府上,去一趟潇湘馆。”
宋长雪面色微滞,紧跟着会意一笑,“啊,是学生的疏忽,这种事,还要师父亲自来说。”
傅闻钦内心疑惑,哪种事?这种事不说,宋长雪怎么能知道?
马车驶动,由于雪天路滑,行进得有些缓慢,待二人到达长乐街时,已月上中天,天空又飘起大雪来。
潇湘馆是长乐街最大的一家青楼,小倌一个赛一个的绝色,还十分多才多艺。
宋长雪心里有些打鼓,她之前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甚至还因为其他大人来,狠狠地参过本。
她觉得她今日进去,就再也没资格参别人的本了,乐趣少了一大件。
傅闻钦倒是毫无心理负担,一下车就踏雪越入潇湘馆,有眼力见的鸨子早就打她们的马车驶进巷中时就发现了她们,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见傅闻钦进了门,上前热情道:“大人,第一次来吧?瞧着眼生,是喜欢什么样的?”
傅闻钦道:“你这里,有没有那种可以在男人身上点的朱砂?”
鸨子道:“当然有!大人要多少银钱的?”
“多少钱无所谓。”傅闻钦道,“我要它能出现在已为人夫的男人身上。”
什么处子,什么失贞,傅闻钦素来对这类词汇颇为鄙夷。
赵韫就是赵韫,是她的心肝儿宝贝,傅闻钦一点也不觉得那颗痣值当了男子多高的身价。
何况初次那晚,傅闻钦根本没有在意那颗朱痣,她都不知道赵韫身上有。
鸨子的脸色变了变,道:“生过孩子吗?”
傅闻钦摇头。
“啊,那就好办了。”鸨子一脸神秘地笑了起来,“大人跟奴来里面罢,那东西寻常人家买不起的,也少有人知道,也就我们潇湘馆有。”
傅闻钦心下稍安,一边又惊叹竟然真有这种东西。
宋长雪停好了马车才跟进来,四处探寻傅闻钦的身影,却是谁也没见着,忙拉住一个小厮比划道:“见过一个高个子女人吗?穿得黑衣服。”
小厮立马往里间的一个方向一指,低声道:“跟着夫子往那面去了。”
夫子,是这里对鸨父的一种雅称。
宋长雪点点头,顺着小厮指的方向走去。
暗室里,鸨子递给傅闻钦一个暗红色的小木盒,低声道:“这可是上等的碧玺丹砂,无论什么人用它都会出现和朱砂一样的效用,哪怕是女人。就是嘛......它和朱砂相同,行过一次房后,就会消失,大人是买给夫郎用?”
“嗯。”傅闻钦收下,“多少钱?”
“五百两。”鸨子伸长五指,凑到傅闻钦面前。
“好。”傅闻钦毫不犹豫便给了,正欲转身离开,她莫名又想起初夜,赵韫喊的那声疼来。
“嗯......”傅闻钦看着鸨子,又道,“有什么东西,可以......看起来有血。”
鸨子一听就明白了,转身又从不知什么地方拿了另一个小盒子递给傅闻钦,妩媚一笑,“大人,行房前,将这东西放到男人□□,就会流血。”
“干净吗?”傅闻钦有些怀疑这里面液体的成分,赵韫那里很娇嫩,万一被感染了可就不好。
“放心罢大人,这是藏红花水,只给贵家公子卖的。”鸨子精明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