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遇清坐在主围台,穿羊绒衫和夹克,下面一条毛呢休闲西裤。
这样场合,穿得还挺像家属。
跟他同被邀请在主围台的,还有周柯。
潘逢启出国后,得聘就全归周柯管了。
没有的单,全员提点走低,团队也换了些人,总体活得不如以前滋润。
好容易见着这位老主顾,周柯端酒想敬的,被祝遇清礼貌拒绝,说等会要开车。
晚嘉走过去,两人很自然地拖住手,祝遇清问她:“饿不饿?”
晚嘉摇头:“我吃过了。”开始前的十来分钟,她抓紧时间吃了份盒饭。
会场里跟宾客应酬几回后,晚嘉因为高跟鞋脚疼,得以先退场。
她没有换衣服,直接在外面包了件外套,跟着祝遇清走到停车场。
上车后晚嘉立马脱掉鞋,脚从裙摆下露出来。
趾头蜷红了,还有被磨破皮的地方,以及不大的水泡。
车子开出不久,祝遇清停到路边,下去买了碘伏和创可贴。
回来时看她的伤,一度皱眉:“鞋跟太高了。”
“没事,穿的机会不多,这点伤过两天就好了。”晚嘉有经验,自己接过东西处理。担心探头拍到,让他快开车。
祝遇清瞧她两眼,把车内温度调高,继续驱车回家。
等到湖云堡,左右下车。
晚嘉不好意思让祝遇清抱,大白天的方阿姨还在,有被看见的风险。
她穿着车里的拖鞋,勾着祝遇清手臂,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电梯间走。
梯门合上,祝遇清忽然说了句:“你们那个男主持挺不错。”
晚嘉往上瞟:“是吧?人挺帅,声音也好听,特招姑娘喜欢。”
“你也喜欢那样的?”
晚嘉脑袋一倾:“我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看有没有戏。”祝遇清说。
醋是两性互动的调剂,晚嘉听他劝,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下,但有点愁:“人家有对象了。”她抽手跟他比划:“就那个有酒涡,笑起来很可爱的姑娘。”
到楼层了,祝遇清拎着她一对鞋往外走:“你还挺遗憾?”
晚嘉提着裙子跟上去,刺激他:“多年轻,这种现在都叫小鲜肉!”
开门进屋,方阿姨买菜去了,不在家。
于是光天化日,晚嘉遂了祝遇清的愿,穿着这裙子跟他滚到床上。
布料特殊,摸上去有细沙沙的声响,内衬又一寸寸逆向推过皮肤。
趁还没到那一步,晚嘉敲他:“你二十出头,有喜欢过人吗?”
“不是不在乎我情史?”
“是不在乎,但我想听。”
祝遇清手里正忙,沿弧边把黏附着的贴片顶开一个翘边,观察她的神色,询问道:“这样撕?”
气压的拥挤感被劈开,晚嘉后心一麻,盖上他手背:“我自己来。”
“热不热,你好像出汗了。”祝遇清填进那个角,挤进介面,往旁边一点点揭离。
生物胶的胶质因子发生牵扯,内聚力被破坏,看不见的撕扯感像树蚁无声爬过脑后。晚嘉感受到胶膜的拉力在消失,指纹拾级而上,一寸寸登过原来的粘接处,代替包裹,成为新的受压点。
“这胶挺牢。”祝遇清评价了句。
闷汗了还粘着紧紧的,水性环境下的服帖性也不错。
到完全除下时,见是薄薄一层,丝光布面,能感受到韧性,托在掌心没什么重量。
他对着光源照了照,掌心颠两下:“好像不大透气,戴着会不会不舒服?”
晚嘉没脾气了:“这么好奇,你要不要自己试一试?”
祝遇清放下东西,把她抱在怀里拢了拢,额头和她的贴住,像两只牛在顶角。
“干嘛啊,跟牛一样。”晚嘉笑出声。
“谁是牛?”
“你。”
祝遇清也笑,在她鼻尖亲一下,起身用视线描她。
姣好的眉眼,眼里春水弥弥,盈盈蛊人。
他蹭她嘴角:“刚刚问什么?”
晚嘉缓缓出气,两臂挂到他脖子后,决定换个问题:“如果那天我没有答应你,你会怎么样?”
她指求婚那天,祝遇清故意沉吟:“去相亲,找个顺眼的结了,形式婚姻也只可以,先交交差。”
才说完,头发被人结结实实薅了两把。
祝遇清嘶一声,拍住那只作乱的手:“抓早了,我还什么都没做。”
“骗子,不是说不玩形婚?”晚嘉怒目。
“我说过?”祝遇清微讶,复又温温一笑:“时间太久,忘了。”
这摆明耍赖,晚嘉推他下巴:“那你就是流氓!”
祝遇清半撑着,手里刚好试探了下,感觉润度差不多,于是锁了她的手,探过门齿偏头磨动一阵,中途停在唇角问:“你不喜欢?”
晚嘉睁着一对眼,瞳镜的锁边都现了水光。
拖拖拉拉谁也受不了,她咬着唇壁,轻轻撞他一下:“快点,我累了。”
……
浴室出来,还在放空状态。
这城市好就好在哪怕冷,天上也常有大太阳挂着,从窗帘透进一点点,像照在人身上。
尾凳搭着外套,西裤上叠着条礼服裙,拉链大开,通通皱成一团。
晚嘉枕着祝遇清的手臂,往上面睡了点,问他:“真不考虑周柯他们公司了吗?”
“年后再说。”现在不想谈工作,祝遇清半埋在她心口,声音沿颈线而上,闷又懒。
晚嘉摸着他手脑勺,脚尖作祟,圆圆的趾头肉多,踩两下,正好拨在要害。
“再动。”祝遇清手很快,移到地方就往她腰弧摁下去。
晚嘉咕叽笑出来,一边吞声一边躲避,蹬得被面不停伏动。
好久以后打闹何止,她悄声:“刚刚在会场,周柯跟我说了件事。”
“什么?”
“他说得聘以前有个客户特别不好说话,前后换了几个猎头,包括他亲自上都没对接好,最后换成我,沟通才顺利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祝遇清慢慢打开眼:“为什么?”
“谁说得清呢,大概那个客户想跟我发展点什么吧。”
声音里有清晰可辨的得意,祝遇清看她:“那怎么没发展起来?”
“因为他太凶了,总冷着张脸,像我欠他钱一样。”晚嘉如实说道。
凶么,祝遇清琢磨了下:“没准真欠?”
“大概吧,不过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我欠他那点钱,耽误他什么正事了没有。”晚嘉脑袋一倾,眼里冒着不怀好意的探究。
到底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么会影射人的?
祝遇清思绪沉浮,喉间提动几番,半晌兀自笑笑:“耽误就耽误吧,他还能怎么着?”
他扮无奈状,晚嘉心头一陷,把自己塞过去,在他怀里不顾形象地挤了几遍。
其实仔细想想,是存在那么些瞬间,有据可查的。
比如那时候的祝遇清虽然冷脸,但对她有问必回。
而当时‘特别不好说话’的职位,是总部一位c级高管。
按说这样重要的岗位怎么也不该她上,所以周柯安排她,完全是碰运气。
她还记得那时候硬着头皮加他微信,每打一句话都恨不能在心里咀嚼十遍,生怕语气不对,措辞失理。
可总体来说,工作上他对她的态度是和善,且积极配合的。
比如经他pass的人选,hr的回复只有寥寥几句,但如果她去问,一定能从他嘴里得到更详细的反馈,甚至还会给她递话,引导她思考,教她往核心问题发问。
可她当时战战兢兢一心只有工作,现在想来,实在迟钝。
而这场婚姻最初,她以为走进的是一场被俯视的关系,以为只是给容错率不高的人生再增一个错误范本,可最后却发现,这场面高低的主动权,好像从来都在她手里。
思绪正渺远,眼皮盖下一只手:“不困?”
“唔……”晚嘉把那只手拉下来,啮着指腹,良久小声问:“明天,去看电影吗?”
没头没脑的,突然要出去看电影,多少突兀。
祝遇清侧头,明光熹微,能到她一侧微尖的耳廓,以及两只黑滴滴的眼,眼里波光跃动。
照视几秒,他眼里笑意渐浓,仿佛看透她藏在心底,那么几句说不出口的烂情话。
他俯低,轻轻碰她的眼皮:“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