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就这么点,多了不是这个价。”
“你还挺理直气壮。”
“那怎么呢,祝总教我?”
没营养的口水话来回拉扯,晚嘉由坐改半躺,支着眼皮看那边。
套房是中古风,深色皮革和原木软装,一盏落地灯,开出淡金的暮色气息。
不亮的光线下,祝遇清两眼凝沉,下巴似乎能看到青淞淞的胡茬,比起平时,多了份窥伺感。
夫妻当这么久,对他,晚嘉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臭男人死性么,惦记的还不就是那点事。
“我打算穿上回那条裙子。”她说。
“哪条?”
“周年宴,曼曼给的那条。”说着,晚嘉伸手摸了摸锁骨,指尖搭在肤面,像在挠痒。
祝遇清眼里笑意渐起:“好,我把时间空出来,”又特意问:“一整天,够不够?”
晚嘉没理他,三两句,把电话给挂了。
过一阵,祝如曼拖着步子回到客厅。
“我哥没生气吧?”她忐忑。
晚嘉说没有,但同样告诉她:“以后别那样问了。”
元昌的事祝遇清到底有没有参与,压根是不需要提的话。
“嗯嗯我再不问了。”祝如曼点头不迭,但想起汤正凯,又免不得多提两句:“汤油子走得倒挺及时,不用面对这些乌糟事。”
说着又搔了搔下巴,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他们姓汤的那么乱,叔婶和姑妈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亲情淡漠的一群人,半点不团结,见天吵啊斗的,说不定是被自己人坑了。”
明显还是没太放下,晚嘉看得出来,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于是陪着说两句话,再坐坐。
到后来祝如曼喝得有点多,自顾自地啰嗦起来。
“嫂子,他自己都承认了,当时在你跟前胡抡,就是想让你跟我哥闹,闹得那个美术馆开不成,然后落到他家。”
“不过他也说了,这是从他姐那里听来的。个傻球愣,哪有那么多刚好听见,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活该!”
好多句的喋喋不休,最后洒然一笑:“算了不管了,就算他爸出事,他还有爷奶,照样过得好好的,我才不操那份心。”
这一晚的酒醉,以留宿告终。
晚嘉叫来方阿姨帮忙,费老大力气把她弄上床,再把脸擦干净,差点累出汗。
好在那天过后,祝如曼再没提过汤正凯,每天还是嘻嘻哈哈,一幅没心没肺的模样。
等放年假的日子,晚嘉手头工作松了好多。
元昌的事还在持续飘屏,几乎隔两天就蹦出点消息。
比如元昌地产,和上属元昌集团的关系。
投资人里,除了看中高回报率外,本身也有不少是冲着这个名气才投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但借贷平台不是集团直接控股,股权关系隔了好几层。
想把钱讨回来,要么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要么,事态就更严重些。
离年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在一次聚集中,有位年老的投资者血压一度升高,当场心梗,险些没救过来。
差点出了人命,媒体又报了一波,而且引来政府关注。
感受到压力,元昌集团只能出面安抚,说是会督促下属子公司尽快偿还。
为了暂时压一压恶劣影响,集团押着地产公司还了一部分,至于他们内部怎么沟通的,知道的人也不多。
日子迭日子,年会前一天,晚嘉公司弄了下午茶。
甜点饮品之类的,吧台和会议室都有,大家放下手头工作,进去吃吃喝喝,或吹吹水。
会议室全景窗外,可以看到对面玉棠城到处飘红,满满新年气息。
画展已经撤了,中庭换的是知名动漫ip的大型装置,成为新的打卡点。
想起何思俞,晚嘉点进朋友圈看了看。
果然,人已经走了。
这回的事,s7也受到波及。
元昌资金链出问题,舆论汹涌,集团老爹也压得紧,于是为补漏洞,各项投入都开始缩减,对于美术馆的支持也弱了不少。
最先调整的就是场地面积,原本谈好的3000平,一下要砍到2000,剩下面积给餐饮跟艺潮集合店。
都是消费场所,很明显,是迫不及待要引流变现。
场馆逼仄,对美术馆来说是降级待遇,难免招业内嘲笑。
同期放出消息,预计在春还里划出3600平,给一家华侨创办的博物馆。
两相一比,s7更觉得丢脸。
但合作早已谈崩,回到是不可能的,加上也舍不得元昌给基金会捐的钱,更怕再吃元昌的律师函。
没办法,最后只能咬牙妥协,再为了装修和展品的事,跟元昌没完没了地来回扯皮。
所以这回何思俞当机立断,辞掉执行馆长的职,远避海外。
把手机划回主界面,晚嘉去了趟洗手间。
洗完手出来,意外撞到顾平乔和林苗苗在接吻,还是林苗苗主动的。
这一点,从她反捏顾平乔下巴就看得出来。
头回碰见这种场面,一男一女脸红了个透,晚嘉只好装没看到,快步离开了。
下班时林苗苗跟在她后面:“晚嘉姐……”
看没什么人,晚嘉问她:“谈恋爱了?”
林苗苗摇头,羞答答:“我追他的,还不算在一起。”
进电梯,林苗苗支支吾吾:“如果谈办公室恋情……没事吧?”
晚嘉想了想:“公司暂时没有这方面规定,而且你跟他不是同个部门,更没有上下属关系,应该没关系。”
到楼下,祝遇清的车停在门口,林苗苗眼尖,马上喊了声姐夫。
“送你回去?”晚嘉问。
“不用不用,”林苗苗连忙摆手,又红着脸小声说:“我跟顾平乔约了晚上吃饭,他还等我从你这儿探消息的。”
晚嘉了然:“那去吧,路上当心点。”
俩人挥别,晚嘉坐上车。
“今天这么有空?”她纳罕地问。
车子驶过道闸,祝遇清摸着方向盘:“下午就闲了,刚跟爷爷逛两圈,正好来接你。”
马上到年,路上车流稀松不少,回家相对通畅。
晚饭后祝遇清问晚嘉:“礼服不试试?”
“又不是没穿过,干嘛着急试?”
“这么久没穿,胖了瘦了不用调?”
“不用,”晚嘉白他一眼:“我没胖,也没瘦。”
祝遇清逗她:“付费先看行不行?”
晚嘉下意识想拒绝,但眼珠子一转:“你给多少?”
祝遇清掏手机转帐,一笔笔持续到她叫停:“可以了,你先出去,等我十分钟。”
被推出卧室,十分钟后,祝遇清才重新被邀请进去。
走进衣帽间,却见那条裙子挂在外衣架,被熨得边角整齐。
“喏,你想看的礼服。”晚嘉背起手,在他背后笑得眯起眼。
看完裙子,祝遇清把她提到跟前:“模特?”
“你可以自己穿。”
难得的,祝遇清被噎了下,再看说话的人,眼睛弯成一道漂亮的弧。
还学会捉弄人了,祝遇清无奈地摇摇头,只能认栽。
次日晚嘉起得很早,公司集合后,又到会场忙活。
布场和接待来宾,离开场剩个把钟的时候,她才回后台换衣服拿麦。
十一点半,暖场音乐被调低,感受到前奏,宾客们声音渐悄。
随着主持人的登场,年会正式开始。
穿着那条香槟金的裙子,晚嘉被顾平允牵到台前。
充足的光量下,裙面于明暗间折射出细闪的光泽感,一举一动,华丽热烈。
环节也不多,总经理梁进伦致辞,又邀请了首位成单的猎头上台发言几句,接着是抽奖夹杂着几场表演。
全程大概一个来钟,等奖抽完,正好起菜。
晚嘉鞋跟有点高,离开舞台时,顾平乔一直扶着她。
正好有位猎头过来打招呼,聊过几句,笑着说男女主持很般配。
顾平乔刹时红了脸,晚嘉很快反应过来,指了指那边的祝遇清,开玩笑说:“我老公可是在的,给他听到,晚点让我自己打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