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吧。”胤禛打算宋罗春的话,“方才我就观察到,宋老板你眼圈发黑,脚步虚浮,看起来是熬夜之象,这段时日定没有好好休息,看起来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听人说,你都是白天去王老板那里闹事,应该能好好休息才对,为何你看起来如此虚弱呢?”
“我日也忧心,自然休息不好,你一个小孩懂什么!”宋罗春更激动了,“姓王的没辙了吗,居然找来你这么一个小孩子...”
“他到底有没有说假话到时候找人一问便知。”胤禛打断他的话,“我已经派人去找相关的人证,到时候你们谁说了假话,谁没说假话,很容易便能知晓。今日闹得如此大,恐怕也不是宋老板的本意,宋老板可能原本就是想趁着开张的日子多讹一些钱,觉得在这种日子他不可能不给你。但谁知他开张的日子正值新年,此时人流量极大,这件事这引起了那么多人的关注,就像宋老板贪心不足一样,这里的许多人都与宋老板一样。你低估了人心,也没有料到他们会一哄而上,抢劫珠宝铺子的财物,反而最后没有达到你的目的。”当然,胤褆也在这里,现在造成如此乱哄哄的局面,其中可能就有胤褆这唯恐天下不乱之人的手笔。
“四少爷,”隆科多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这是你要我找的人。”
不愧是他舅舅,这办事效率就是高!
胤禛悄悄冲隆科多竖起大拇指,但面上依旧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青天大老爷模样。
“既然人证都已带到,那事情的真相一问便知。”
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妇女是宋罗春家的邻居,对宋罗春家的事情比较了解,那妇女看了宋罗春的妻子和儿子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姓宋的一家差不多是三个月前才搬来的,那时候刚入冬,我家那天还在街口买煤,所以我比较清楚。就见他家赶着一辆驴车,拉着一家老小过了来,他母亲年纪很大了,眼睛也有些看不清楚了,我们那地方不算好,姓宋的显然很不满意,挑三拣四的,我就在院子里听着他妻子一直在劝他,说现在没办法了只能住这里了...”
“你这妇人,胡说八道什么!”宋罗春乍然激动起来,“我何时这样过...”
“我可没胡说!”
那妇人也而来了劲,双手叉腰:“你媳妇还说,原先那么多钱,如今都没了,连铺子也没了,如今可怎么活,然后你的脾气就更爆了,我还听到你母亲在劝你...”
“那他家可曾请过大夫?”胤礽接口问。
“没有。”妇人摇摇头,“我天天在院里忙活,若是请大夫,我是能看到的,他家老母病的已经很重了,我还好心告诉过他媳妇得请个大夫了,他媳妇也什么都不说,像是没听见一样。倒是这姓宋的,每天很晚出去,到了天亮还不回来,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胤禛又问了其他几个同样被买下铺子的老板,他们都说胖老板是给了钱的。
“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胤禛最终来总结性概括,“王老板是给了钱的,但宋老板只过了两三个月的风光日子,便已经将钱花光了...他已经习惯了不劳而获却捞一大笔钱的日子,于是将王老板当成了摇钱树,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隆科多也已经调查清楚,接口说:“方才我派人去查探过,这宋罗春这些日子一直在晚上混迹在地下赌场里,这才将钱都输光了,于是发生了今日的闹剧。”
事情真相大白,宋罗春这才慌神想逃,却被鄂伦岱下令拿住。
四个小孩的出宫之旅也在这件事中落下了帷幕。
几个小孩几日后相聚在承乾宫。
即使过了这么几日,胤褆依旧是满脸惭愧,当时因为他冲动,想逞英雄,就给珠宝铺子的老板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汗阿玛也狠狠训斥过他了,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愧疚。便央求额娘给那老板送了一大笔银子,作为赔偿。
但他想起来这件事,依旧觉得很后悔。
胤褆平常自我惯了,也不怎么与旁人接触,可是这回的事情,却让他头一回懂得了,原来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伤害,若是莽撞行事,便可能会带来惨痛的后果。
以前他身为皇子中年纪最大的,认为一切都该是理所应当的,从未想过他的一举一动会给他人带来什么。
即使过了这么几日,可那胖老板的惨状依旧令他历历在目。
想起来就是他心中的一块隐痛。
如果他当时不那么冲动...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现在可算是理解了旁人对他的那些劝告,包括之前他一直认为对他有偏见的汗阿玛。
现在想想汗阿玛评价他的那些话,有些还真的怪有道理,他有时候的确是一个莽撞,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之人。
汗阿玛也并非是不喜欢他,只是他性格中确有瑕疵罢了。
明珏看出了胤褆这几日兴致不高,看着胤褆发愣的样子,她主动开口来逗胤褆。
“大阿哥,怎么这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便也别一直抓着不放了。”
胤褆挠挠脑袋:“这事的确是我的错,胤礽和胤禛和我比起来,确实是满身的长处,我现在一点都不怨汗阿玛不夸我了!我的确少有值得夸赞的地方!”
明珏笑了笑:“大阿哥也是个可爱的孩子,也有你的过人之处,莫要妄自菲薄哦。”
“额娘,当时那个胖老板真的好可怜啊。”
胤禛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可是没有人愿意帮助他,我原本以为,诗人写了那么多诗篇讴歌勤劳的百姓,那百姓们肯定都是悲悯而善良的,却没想到,他们原来如此冷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