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满后,容敏果然把杭絮给点了出来,目的跟她想的差不多,向众人炫耀这个筹码,增加士气与信心。
话说完,自然是一阵哄笑——他们来自登州的那批人。
杭絮半点也不关心,她只在乎接下来的歌舞。
说话晚,歌舞终于上来,一场、两场、三场……就是不见路凝霜,她略微有些焦急。
宴会将散,她把杯中冷掉的茶喝干净,有些失落,看来只能等下一次机会了。
但周围的人却兴奋起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接下来的表演,绝对不能错过!”
“还用你说,那位姑娘的嗓子,是我听过最清最亮的。”
“……”
杭絮放下杯子,心中燃起希望,“那位姑娘”难不成是路凝霜?
她在期待中等待着最后一场表演,舞女们簇拥着中间的人走进来,那人面容清丽,然而比容貌更让人惊艳的是她的声音。
清亮高亢,却没有半点尖锐,圆融如淙淙流水,明亮如雀鸟啁啾。
一曲毕,舞女退场,众人也陆续退去,只剩最后几人的时候,杭絮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出大殿。
夜已深,月光明亮,流泻在白砖上,将它们映成白玉般纯粹的模样。
谁能想到上面曾布满鲜红的脚印,层叠交错,渗入缝中,洗刷的声音足足持续了两日。
她走出大殿,没有停留,往最西边走去——宴会散场,宫门大开,大部分的人手都被派去那边维持秩序,保护官员,这里的巡逻会略微放松一些,这是杭絮唯一的机会。
越向西,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在一处茂密的花圃后,女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恩人,你来了。”路凝霜见到杭絮,十分欣喜。
“刚才瞥见你的指使,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走近杭絮,“恩人可是有事需奴家帮忙?”
杭絮只问,“你能否出入皇宫?”
路凝霜点头,“奴家住在最外围,平日会偶尔去市坊内买些东西,那些守军并不阻拦我们。”
“恩人可是要我带什么东西出去?”
“我没有写在纸上,”她道:“我念给你听。”
而后,杭絮把布防图的每一处细节,事无巨细地讲给了路凝霜,这些东西以图画的形式画在纸上,可能只需几张图就能讲完,但转化成文字,则会多出数倍。
她讲完一遍,已是半刻钟后,路凝霜脸色严肃,似在沉思。
杭絮道:“确实有点多,我再说一遍,你能记多少记多少。”
“不用了。”路凝霜却摇头,“恩人,我已经记住了。”
“这么快!”她惊讶。
路凝霜笑一笑,“当年学唱曲的时候,要记得词又多又长,班子里的师父只教一遍,学不会就打,慢慢地,我就练出来了。”
“这样啊。”杭絮望着对方。
夜风微冷,但衣衫单薄的女人脸却红扑扑的,眼睛发亮,“恩人要是不信,我再背一遍。”
杭絮笑,“不用了,我信你。”
“出去的时候,把这个标志画在街角,会有人跟你联系,你就把写下来的东西交给她……”
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完毕,对方认真地点头,“恩人放心吧,我全都记住了,一定会把信息传出去的。”
路凝霜离开了,白色的背影在夜雾中像魂灵一样漂浮着,杭絮望着那背影,叹了一口气。
但愿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