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随意揉了揉发茬,仍是副倦怠模样,将收款码挪去,嗓音带点困顿的哑:“未成年不能上机。”
宋亦霖打量他,顺口反问:“那能坐台?”
话音刚落,气氛陷入凝滞。
片刻,少年没什么情绪地扬了下眉,抬眼看向她。
他五官本就凌厉,不苟言笑时更显得不好惹,对视起来极具压迫感。
宋亦霖:“……不是那个意思。”
她原本想说“看台”或“坐前台”,谁知一时嘴瓢,弄出这副尴尬局面。
正犹豫该怎么解释,耳畔就骤然扎来一道洪亮男声——
“妈的,你小子是不是找事?!”
话音刚落,又是阵推搡响动,顿时吸引在场不少人的注意力。
入夜网吧鱼龙混杂,小打小闹实属常态,宋亦霖不感兴趣,目不斜视地扫码付款,准备上楼找人。
哪知道才走两步,人群又咋呼起来,她察觉异样,刚扭过头,就见一个玻璃杯直冲门面砸来!
她暗骂倒霉,正想躲,就被人先行攥住手臂,一把扯开。
紧接着,玻璃杯咻地从跟前掠过,重击在墙上,碎裂满地。
变故不过转瞬之间。
宋亦霖惊魂未定,盯着那堆玻璃渣,额角不禁狠狠跳了下。
——今天真是见鬼的点背。
按住心底烦躁,她偏过头,对身边人礼貌道:“谢谢。”
少年漫不经意地嗯了声,没看她,仿佛刚才只是顺手,随后径自起身,离开前台。
宋亦霖没想凑热闹,但那片喧闹区刚好就在楼梯前,她只能跟着过去。
离近了,才发现闹事者是个黄毛,形似社会青年,此时正揪着他隔壁男生的衣领吵嚷,估计刚才那水杯也是他砸的。
端详两秒,宋亦霖收回目光。
“你搁这跟我撒泼呢?”
梁泽川原本好好打着游戏,莫名被找茬,这会儿也十分冒火:“打个游戏骂骂咧咧我还没嫌你吵,不就撞了下胳膊,你比姑娘还娇贵?”
黄毛被激怒,当即抡起拳头,围观群众见他俩要打起来,也不敢再劝,纷纷远离战场。
梁泽川正欲奉陪,余光瞥见熟悉身影,当即眼底一亮,喊:“逐哥!”
话音刚落,黄毛后方便走来一人,单手摁住他椅背,骤然后扯,直接将他掀个趔趄。
黄毛怒火中烧,张口就骂:“我操……”
谢逐攥住他衣领,直接把剩余半句塞回他喉咙,垂眼道:“再吵?”
黄毛猛地噎住,立即去掰他手腕,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不禁恼羞成怒:“你他妈算老几,管老子闲事?!”
谢逐没搭理,随手把他丢开,转而询问梁泽川事情经过。
黄毛踉跄着跌坐在地,狼狈至极,咬牙狠啐了口。
从宋亦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悄然背过手,从裤兜里摸出件东西。
一把小巧的弹/簧/刀。
她迈在台阶的脚蓦地顿住。
电光石火间,黄毛暴起动手,围观路人惊叫,宋亦霖扫向旁边椅子,果断一踹——
快准狠,正中目标膝窝。
重心突然失衡,黄毛瞠目大骂,还没能稳住身形,就被谢逐扣住手腕,卸了力道。
弹/簧/刀掉落在地,锋刃映寒光,落入谢逐眼底。
他没给黄毛反抗余地,反手把人掼在桌面,接着手腕一掀,一记正拳砸向他腰肋,干脆利落。
那力道看着都牙酸,只听黄毛哀嚎一声,便汗涔涔地蜷起身子,不再动弹了。
谢逐甩开他,松了松指节,忽然掀起眼帘,目光稳稳落向某处。
两方视线相撞,宋亦霖神情自若,不避不躲。
少女五官隽秀漂亮,初见无害,一双眼却乌黑沉寂,显出几分不易察觉的乖戾漠然。
二人对峙少顷,宋亦霖率先敛目,安静撤场,仿佛无事发生。
没再多停留,她拾级而上,头也不回。
-
包间屋门被推开时,朱然正戴着耳机补网课。
宋亦霖伫了几秒,见她还没反应,就过去轻踢两下椅子,道:“难怪乱成那样都没下楼,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