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将阑整个人都僵住了。
盛焦不是还在熟睡吗?
自己明明晚上还趁他没注意喂给他一颗使人昏睡的灵丹,无灵力的人得睡足两个时辰才能彻底清醒。
盛焦面无表情,眸中一派冷漠。
奚将阑嘴唇哆嗦:“你……你恢复灵力了?”
只有恢复灵力,盛焦才不会被那颗灵丹影响。
盛焦冷淡看他。
奚将阑从他眼中得到了答案,一股无名火冒起。
但此事他实在没理,只好强压下羞愤,后槽牙都得咬碎了,强颜欢笑一字一顿道:“盛宗主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恢复灵力了也不吭声,把他当猴耍呢?!
盛焦眼眸瞥了一眼紧张兮兮却还在拼命吃馄饨的玉颓山,冷冷道:“你的好友正在那等着你呢。”
奚将阑忙摇头:“不不不,我们不熟!”
离了老远的玉颓山也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表示我俩真不熟。
奚将阑怕多生事端,拽着盛焦的手就走,干巴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们现在就回诸行斋,你找个锁链把我绑在柱子上得了,保证半步不出天衍学宫。”
盛焦此时就像根柱子似的,一把扣住奚将阑的手,面无表情。
“既然不熟,那你跑这么大老远不就是为了吃馄饨吗,走。”
“不不不!”
盛焦没管他,硬拽着他朝着馄饨摊走去。
早市街人来人往,全都在狐疑看着两人拉拉扯扯。
奚将阑脸都臊红了,压低声音道:“您……您是獬豸宗宗主,天道大人啊,怎么能屈尊来这种简陋的小摊呢?咱们走吧,哥,哥哥,求求你了,我回去给你亲手下馄饨吃。”
一旁的小摊摊主倒是耳尖,不乐意地说:“说什么呢,我这小摊每日都会有仙君特意过来吃的好不啦,怎么还当着面诋毁人呢?那位戴面具的仙君看到没有,一连吃了八碗呢,足见我祖传手艺精湛!地方简陋些又怎么了!?”
玉仙君说:“再来两碗。”
奚将阑:“……”
奚将阑正要绞尽脑汁再说什么,盛焦已经拽着他坐在摊位上。
来吃早市的人太多,大多数都是并桌,好死不死,两人对面正坐着大快朵颐的玉颓山。
盛焦似笑非笑看了玉颓山一眼。
玉颓山额头上冷汗簌簌往下流,从一开始高高兴兴地吃到现在战战兢兢地吃,面具下的小眼神还在警惕看着盛焦,眸中全是畏惧。
——并非畏惧盛焦突然杀人,而是担心盛宗主会掀翻他的馄饨碗。
那两只爪子抱得碗死紧,像是恶犬护食似的。
摊主动作很快,咔咔几下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
奚将阑哪有胃口,气都气饱了,虚弱地道:“我、我还没说吃呢。”
“吃!”摊主瞪他,“我这摊位虽然简陋,但滋味却是整个中州数一数二的。我请你吃,你尝尝看。”
奚将阑:“……”
奚将阑哭笑不得,只好拿着小木勺擓着吃。
盛焦垂眸慢条斯理地喝汤,哪怕是身处杂乱一隅吃着凡间最寻常不过的吃食,尊贵的盛宗主依然不改高岭之花的雍容漠然,一举一动皆非凡人,赏心悦目。
对面的玉颓山就无半分仪态,活像是饿死鬼投胎,吃了十碗还不尽兴,又让摊主给他烧了两碗。
奚将阑面无表情,心想可别撑死了吧。
终于,连吃十二碗的玉颓山满意地擦了擦嘴,朝对面两人干笑一声,正要起身走。
盛焦慢条斯理用木勺拨着碗中的虾皮,头也不抬地冷淡道:“你们不是要商议什么事吗,不说点什么再走?”
玉颓山:“……”
奚将阑:“……”
玉颓山蹩脚地找借口:“我、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得先走一趟,就不叨扰二位伉俪你侬我侬。”
盛焦抬眸冷冷看他。
玉颓山仗着盛焦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对他出手,二话不说忙不迭溜了,转瞬化为斑斑点点的金纹消失原地。
盛焦冷眼旁观,视线缓缓往旁边看,落在几乎把脸埋在碗里装死的奚将阑身上。
奚将阑浑身一僵,弱弱地抬头朝他乖巧笑了笑。
盛焦伸手摸了摸奚将阑的脑袋,手指缓缓往下抚,一点点落在那带着几点红痕的脖颈上。
奚将阑身体紧绷,差点以为盛焦将将他脖子扭了。
好一会,盛焦收回手,冷淡道:“吃。”
奚将阑忙将勺子放下:“吃、吃完了。”
小摊摊主一直在紧盯着他们,见状哼了一声:“味道如何?”
奚将阑真心实意地夸赞:“对不住,方才是我目中无人,您这馄饨的滋味简直中州一绝。”
“哈哈。”摊主笑个不停,一抬手挑眉道,“一百三十文,结账吧。”
奚将阑目瞪口呆:“啊?不是您请我吗?”
摊主瞪他:“我只是请你,另外两位可是不请的。”
奚将阑一愣,这才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