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用什么赞美你,如神降临的天才?
星辰大君以星辰法术封印混沌。他于第三道银杏之门上刻下十三颗星,于第二道银杏之门上刻下十三颗星,于第一道银杏之门上刻下十四颗星。刻下最后一颗星的时间由数十名卫兵的牺牲争取而来。自此,混沌被封印四十年。每十三年它突破一道银杏之门,引起剧烈的地震、山崩、洪水和海啸。在最后一道门前,它已徘徊十三年有余。灰白色的门上,仅有最后一颗星星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来自历史师父的讲义
胡梦狮出生于海屋的商人世家,据说生她那日母亲梦到一头彩色的狮子走进屋中,随后孩子便呱呱坠地。他们为她取名梦狮,随即发现这个女孩儿不同凡响。
胡梦狮出生便能看见野灵,四岁时能与精灵鬼怪沟通,七岁时自学完成预备巫师的课程,十岁时法术与大巫师不分伯仲。若要分辨她身体里潜藏的力量,那些深有体会的对手总是缄口不言。
在她七岁时,海屋大君登门拜访,带来黑袍青玉,希望收她为徒,亲自教导。举家欢庆中,胡梦狮问了一个问题:大君,您能否让我恢复正常人的样子?我听说对于您这样伟大的君王,可以轻易使用消除和净化之术。
家人们呵斥她,随从们面面相觑。海屋大君蹲在胡梦狮面前,轻轻碰触她的皮肤,仿佛碰触神圣之物,然后说道:宝贝,这是巫神赐给你的礼物啊,你怎么会希望它消失?
胡梦狮最深切的希望被折断了。
她拒绝成为君王的徒弟,也拒绝到石榴屋学习,她藐视一切规则和教导,除了抗争,她不知道怎样表达内心的愤怒。仅八岁那年,她就一把火烧了三叔家的房子,一道号令解放了罗网中的鲸鱼,一次祭祀求来狂风巨浪。受害者们来讨说法,她就指使幽灵驱赶他们,足足将他们赶到挂满鸟巢的悬崖上。
父亲用戒尺、掸子和拐杖打她。她昂首挺胸,待到伤口肿起,甚至流出鲜血,她便问:父亲,在我这丑陋的身上,您看得见伤痕吗?能分辨血迹吗?像是个人吗?
胡梦狮全身五彩斑斓,像画家想要涂抹掉失败的作品,刷上一层又一层的深紫色、深蓝色、深绿色、深红色;不仅如此,巫神还让这片本已可怕的土地上长出更可怕的疣子,犹如一颗颗成熟的黑莓。
当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只有指甲盖是深色的;等她逐渐长大,颜色就像生长的霉斑,将她从头到尾覆盖起来。她从小就问自己,如果力量的来源的确是这些丑陋的颜色,那么你要力量,还是要普通人的样貌?
答案从未改变。
转折发生在胡梦狮十四岁那年。一位云游巫师来到了海屋附近的渔村暂住。那时正是胡梦狮最烦闷的时候,她常常跑到远离主城的地方,在巫师之城和白原交界处徘徊,或是划小船到礁石上眺望灰蓝色的大海。
有一天,她正在海滩上用脚趾翻弄贝壳,身后跟着几只尖头尖脑的海怪,不远外的渔村突然升起浓浓黑烟,喊叫声随风而来。她犹豫了片刻,决定去救火,赶到时发现火势极大,整个渔村都在火光之中。几名巫师正在施展法术灭火,但他们的力量不足以熄灭大火。
胡梦狮召来“水猿”护身,闯进火场,在烈焰的中心划下结界,引来海水漫灌;又跳上屋顶,唱诵秘祝,平息烈焰之怒。水火相交时热浪蒸腾,雾气弥漫。当浓烟和水雾散去,人们便看见一身斑驳的女孩站立于只剩木梁的房顶。
海屋内所有人都知道她(还有谁长得这样怪异?),因此很多人都认为是她放的火。那真正的元凶——一位不小心点燃灶台的妇人——默不作声,害怕被人责难。村民们愤怒的要胡梦狮束手就擒,要不是忌惮她的力量,早已一拥而上将她捆住了。
胡梦狮发誓自己再也不做好事。她站在屋顶俯视众人,向他们宣布。
一个小小的渔村算什么?
我有彩色的翅膀。我是万物之主。
你们都应该称我为王。
还不跪下给我磕一百零八个响头!
她离开渔村时没有人敢跟随,除了一个披着破布长袍的巫师。他远远的跟随她走入坡地和荒林。当接近海屋的驿站时,那巫师赶上来跟她说话。
孩子,你的腿被燎伤了,让我给你治疗吧。他温和的说。
胡梦狮想将他赶走,但他很执着。
我知道不是你放的火。他说。已经受了冤枉,就别再受伤了。
这话打动了胡梦狮。那名叫灰尘的巫师上前为她治疗,手指拂过的地方像是下了一场清凉的雨。胡梦狮好奇的询问这法术的名字,那巫师让她明天再来这里,他将传授她这门治疗法术。
但胡梦狮没能履约,因为她被关在家里整整一百天。其实一周后火灾就真相大白,但家人为了打击她的气焰,仍然关足了一百天。待到胡梦狮昂首挺胸的离开时,她在厅堂里放了一把火,再也没有回头。
她找到在树林里等候的灰尘巫师,一老一小开始四处游历。不管到哪里,胡梦狮总是用斗篷遮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他们离海屋越来越远,但总是行走在偏远地带。旅途中灰尘巫师便传授胡梦狮法术,但奇怪的是,老者的法术对她而言异常艰深,她时常学一退三,根本掌握不到诀窍。对此老者解释说,自己所修习的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古术,与平常的巫术大相径庭。
有一天,两人在竹林中歇脚,灰尘巫师花了很长时间凝听风声,之后面色凝重,一语不发。当天傍晚,他告诉胡梦狮自己要单独去做一件事,他们必须分别,但他有礼物相赠。
孩子,你曾经告诉我,宁可做一个普通人,不愿要这副皮囊。灰尘巫师说。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造成那些颜色的原因,但我钻研古籍,学会了让你变为普通人模样的方法。这是一个强力封印法术,能够抑制怪斑,代价是封印你大部分的力量。你愿意吗?
胡梦狮欣然接受。
孩子,接受封印法术,必须对施术人有绝对的信任,以后解除封印也全靠施术人。并且此印每七年需要加固一次,这些你都接受?
胡梦狮点头同意。
于是,当两人分别时,胡梦狮已是一副干干净净的皮囊,只有耳朵后面有一小块封印的记号。她决定去遥远的冬屋。既然没有人愿意——或是能够——为她施展消除和净化之术,她便自己学习,终有一天要达成所愿。
冬屋有很多传说,其中最糟糕的一个,也是最近的一个:四十年前城内发生史无前例的叛乱,不仅正派巫师遭难,城市本身也经历浩劫。在半神时代就建成的古老黉门被连根拔起,封印其中的力量荡然无存。后来这场被称为“双王劫”的叛乱平息,叛徒遵循古制处罚,废除力量,流放毒血森林,世世代代名为弃民,以挖掘巫器维生。
但是当新一任的冬屋大君即位,事情逐渐起了变化。首先是城内与弃民的交易变多了,很多残缺的巫器也能够用于交换物品;接着是对本城巫师的管理变得严苛,那些到森林里破坏弃民村庄的巫师不再侥幸逃脱,而是全部被清查和处罚;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弃民的孩子被允许到万事屋工作。
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胡梦狮在前往冬屋的路上,道听途说,流言纷纷。她挑选白壳子那些人满为患的大城市落脚,没有谁注视她,也没有谁打扰她,她悠然的完成自己的旅行,只是有点担心怎么进入万事屋工作:那里有间名叫“存古阁”的图书馆,据说藏着世界的秘密,是她的最终目标。
结果意外的简单:万事屋由于紧缺人手,在她露了一手驱使幽灵的本领后便被纳入麾下。
而没过多久,挑剔的她就融入了这座城镇:朴实而美丽的房屋,像散落在翠绿海洋中的珠宝;数不清的茶室,供应各种茶饮糕点;轻盈而结实的空中走廊,盘绕着藤蔓和花朵;随处可见的古老石像,栖息着许多白灵。平日里,她喜欢吃一碗三别斋的汤面、来一份十二桥的肉包、再逛一逛乌有商店的小物件;下雨天,她喜欢喝一杯快快斋的暖酒、吃芥舟屋的小糕、看秉烛阁的二手书;风雪天,她喜欢裹进千金裳的衣帽、听鼓瑟屋的错杂收音机,盖不织屋的小被;炎炎天,她喜欢摇着珠贝商店的蒲扇、吃一碗枇杷冰淇淋、睡在不织屋的竹席上。她不出意料的爱上了迷宫般的存古阁,那里仿佛将整个世界都装了进去,就算呆一辈子也不厌倦。
在外务部工作两年后,她得到了看守宝库的职位。这个职位被称作“守藏官”,是个闲差,让她能够有大把空闲泡在存古阁。她还喜爱参加夜晚的历史研究会,听人讲述那些令人心旌动荡的故事。时间忽忽又过了两年,最近,她那遗世独立的心情有些动摇了。是的,这里没了尖头尖脑的海怪,也没了聒噪的海风,这里的房屋像俊秀的侍女,而非粗犷的渔妇。
但这里的人还是一样的。
此外,毁灭的步伐在加速逼近这个美丽的地方。大地不安静,森林不安静,流水不安静。这里有多得可怕的地震,以及情绪如涨潮的海浪一般饱胀的精灵和妖怪。
“挑战者真的来了?”
“真的来了,已经住进了庭院。”
“是一个老头儿?”
“是一个老头儿,既无称号,也无职务,独个儿过来的。”
“嘶——”
“啧啧……”
胡梦狮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旁边的议论。最近,冬屋发生了一件既新鲜又不新鲜的大事:有不知名的巫师递来挑战函,将于霜降之日踏上银杏之路,开启混沌行。
以往,凡是开启混沌行的巫师,全都有去无回。在“双王劫”后的最初几年,来自各地的挑战者们前赴后继,争当拯救冬屋的英雄。他们之中不乏身经百战的豪杰,也出现过傲视当代的王者。但勇者们穿过银杏之门后,就像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全都寂静无声的消失了。
之后数十年,虽然大君立下誓言,若有人能封印混沌,将得到冬屋的全部财富和三十位大巫师的效命誓约,但挑战者依然寥寥、依然凋零。如今已没有人再抱有希望,冬屋正平静的走向末年,却忽然又有人敲响了挑战的钟声,点燃了银杏之路的烛光。
“节气之日是星辰法术最强,最能压制混沌的时候,”胡梦狮吸溜着面条,听到对面的人发表意见。“但可惜,还是会白白牺牲。多少有称号的巫师都死了,何况是一个连名字都没人知道的巫师。”
说话的是同组新人苏敏敏。她是周氏独女,不仅长相甜美,而且小小年纪就能使用号令法术,大家恨不得把她当公主对待。她的哥哥周继来是卫兵一队的副队长,但胡梦狮并没有听说过他建立的功勋。
绰号“张把细”、负责核算的张池子发表意见:“我打赌这老头子是觉得自己活不久了,比起死在自家软绵绵的床上,宁愿死在银杏之路上。”
“嘘,小声点,被别人听到了会说我们对挑战者不敬的。”
“哈哈,那有什么关系,大家不都这么想吗?”
周围响起一阵轻笑,胡梦狮暗暗摇了摇头。万事屋的食堂像个小花园,此刻,财产组正跟往常一样霸占着风景最好的一张餐桌。这群人有着集体行动的传统,吃饭也不例外,这让喜欢独来独往的胡梦狮很头疼。但她必须忍受这个小小的瑕疵,因为其他部门可没有这么闲适的职位。
“依我看,应该限制挑战者的人选,”跟苏敏敏很亲热的易红豆说,“例如,修行同种法术的巫师,如果强者已经挑战过,那么比他弱的人就不用来了。”
好几个人点头赞同。
“或者,设置一个挑战者资格的考验,通过的人才能进行混沌行。”
“红豆,你的意思是,想要为冬屋献身,还必须有一定的实力才行?”苏敏敏悦耳的笑着。
“嗯,嘛,也可以这样说,总比把我们神圣的庭院搞成了自杀圣地要好。”
“但法术的强弱并不是必要条件,”张把细不同意,“我听说,当初最有希望胜利的,是长风屋的一名织语官。他进入银杏之门后,大巫师们观测到混沌退向第三道门,于是派出几名好手支援。谁知反而激起了混沌的意识,所有人都死掉了。”
“能让混沌后退的不止那一人。”易红豆说。“其中坚持的最久的是隐庐屋的古术巫师,他用古术做茧,保护自己,在门内足足挺了两天。但大家都得吃东西、喝东西,不然就没有力气,所以还是要靠法术决胜负。”
有人说:“除了星辰大君,谁的法术又能压制混沌?”
大伙儿唏嘘了一阵。话题又转回眼前。
“眼看庭院里的妖怪和精灵搬家的搬家,出走的出走,庭院组已经没几个人了,现在却要伺候挑战者。听说是昨晚住进的岩石小屋,连个送行的都没有。”绰号“包打听”的黄子熹夹了一大筷子牛肉放进嘴里嚼着。“藤藤菜,你下午有的忙了,我听庭院组的老哥说,老头子许愿要宝库里的东西。”
胡梦狮哼了一声算作答应。藤藤菜是她在这儿的外号,因为她又黄又瘦,还总是弯曲着身体。
其他人闲谈起冬屋的最新规定。因为从外地到这里来观光的人与日俱增(人们总是对即将消失的事物充满向往),城里的百段回廊、紫杉回廊、镜湖、黉门等地点不论白天黑夜都堆积着游客,还有一大批自封朝拜者的家伙破坏规矩、擅闯庭院。万事屋不得不发出公告,即日起将定量发放观光向导(蜘蛛、老鼠、青蛙和麻雀四者之一),无向导者一律只能在驿站等候。至于私自前往庭院的巫师,大多会迷失在绿墙外的雨滴森林里,万事屋将七天进行一次搜寻。
他们又谈起守卫部——这个最危险的部门一向都是大伙儿茶余饭后的话题——有着“重案组”称号的卫兵一队如何消除了某市的危机、收服了作乱的山鬼。今天又有重要行动,愿好运与他们常伴……
组里的聊天,胡梦狮一向不参与,虽然她有满肚子的高谈阔论。在她看来,这些职员太幼稚,养尊处优的环境让他们变得浅薄,谈也谈不到一块儿去;另外,虽然她极其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以自己法术的成就和游历的经验提出意见,但这些人往往自视年龄、资历或身份更高,对她虽然略显嚣张但实际出于好意的指点不加理睬,让她更加懒得同他们说话了。
饭还没吃完,幽灵就带来消息:为挑战者取宝物的草衣已经在猪门等候了。胡梦狮不紧不慢的吃完一块蛋糕后才出发。
万事屋的东西南北各有一道生肖门,分别是西边长廊外的猪门,用于宝库山;东边竹林里的马门,用于搬迁居民和物品;北边空地里的鼠门,用于处理废弃物;朝南大厅里的虎门,用于紧急传输。
前往猪门要横穿中庭。正值午餐时间,巫师们三三两两走向食堂,满脸瞌睡的多半是内务部的职员,传递消息的幽灵总是围着他们打转;精神充足、酷爱奇装异服的多半是外务部的职员,常常有精灵坐在他们肩膀上;眼神锐利的多半是守卫部的卫兵,因为久晒日光皮肤呈现橄榄色,制服穿的十分整齐;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多半是杂物部的职员,总是捧着、抱着什么东西,还念念有词。
有两名戴眼镜的麻衣虽然染着奇怪的紫绿色头发、带着紫铜色的耳环,但黑眼圈堪比大熊猫,她猜测他们是搬迁组的职员。果然,经过时她听到这样的对话:
“漂浮岛游行已经增加到二十户人了。”
“真伤脑筋啊。”
“他们的抗议信厚得像一本书,列举了上百条不能强制迁离的理由。”
“我们迟早也会像白壳子一样,需要律师这种职业。”
“不,我们不需要律师,只需要加大号的碎纸机。”
两人谈谈说说的过去了。胡梦狮又听到另一名职员在冲手机嚷嚷。
“墓地?墓地当然不搬啦!你竟然问我这种事!……行了行了,我的位子一样要留好,管他毁灭不毁灭,我的魂都得回来跟我祖宗在一起呀……”
嗯……毁灭吗?
作为一名外来者,胡梦狮对冬屋的末日总有一种疏离感。她珍惜这座巫师之城剩下的每一天,但不会为此做什么奋不顾身的事情。不管是开启混沌行的巫师、还是执意要留下来的居民,她在惋惜的同时,又觉得可笑:一切皆有尽头,万物皆有始终,这是身为巫师应当更能理解和接受的规律。
为什么要做出螳臂当车的事情?
难道毁灭就是那么不可接受吗?
以前,某些时刻,她宁愿自己的家乡被一把火烧掉才好呢。
不过,的确,冬屋十分可爱,春夏秋冬,都十分可爱……
一边思考一边漫步,抵达目的地时,胡梦狮愣住了:高耸歪斜的猪门下,站着两道绿色的身影,一个尖尖的脸,又黑又亮的眼睛;一个戴着眼镜、蒜头鼻,制服脏的出奇,不是新入职的弃民男孩和白壳子女孩是谁?
袁山山头上贴着膏药,前几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时胡梦狮坐在后排角落里,既懒得服从周继来的号令,也没有像杜七河一样伸冤,她只是在心里想:哎呀呀,弱小的人为弱小的人挺身而出,好没头脑!
“你们来取挑战者的东西?”胡梦狮不确定的问。
“是!”名叫杜七河的女孩连忙将手里的钥匙递向她。
胡梦狮扫了一眼编号,正确无误。她有点烦恼的抓抓头,没有想到会是这两个麻烦人物。
“你们知道要取的是什么?为了谁?拿到之后要怎么做?”她问。
“知道,我们要给挑战者取到宝物彩星,再送到庭院去。”杜七河小心翼翼的说。
“挑战者叫什么名字?”
“呃,不知道,巴巴掌没有说,只是让我们必须亲手把宝物交给他。”
巴巴掌是杂物部的副部长。胡梦狮知道他,是个看起来又和气又没用的胖子,但从那晚的表现来看,实力却是不俗。
“好吧,那什么时候还回来?”
“这……也不清楚……”女孩脸红了。
真是一问三不知。“彩星可是很贵重的。”胡梦狮咕噜了一句。竟然派这两个小鬼来取,看来,真的是个不受重视的挑战者。
她一边叹气一边接过钥匙,却在碰触到钥匙时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核查了一番,不放心的追问:“谁安排的你们?谁给的钥匙,也是巴巴掌吗?”